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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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 年 9 月

瘋狂一家                                           
 張運帆

女兒出生時23分鐘缺氧的輝煌歷史,我們有選擇,但又似乎沒有選擇的被迫開始不依樣,也不一樣畫葫蘆的生命旅程。擁有一位生活在地卻如同在天的特殊小孩, 我們家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對人生的態度,我想就早已註定了會是「與眾不同」的吧!

不可能任務的緣起

今年二月份的時候,我在屬靈裡一位如父如師的牧師突然間離世。不論是非對錯,好的名聲或不好的風評,過去的種種都隨著蓋上棺木而帶到呼召他的主那裡了!先生主理了這位牧者的追思禮拜,我們也厚葬了神的僕人後,心想,世人是: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了,這些關係可能就脆弱如蜉蝣了吧! 我們除了為遺族禱告外,一切都不在我能掌控的範圍了。

Ring,Ring…家中電話響起。是這位牧者的師母,極其軟弱的聲音說:「我能否請妳過到我們教會來幫忙…我現在無法支付妳任何講員費,但…」「師母,我想的不是講員費,我…我想能否給我幾天時間禱告看看…」掛上電話,我心中有很大的掙扎,我開始跟神討價還價,甚至想找出千百個不去幫忙的理由:距離太遙遠,這樣遙控式的牧會根本行不通;這種空降部隊根本就違反了我開拓教會的原則,而且那教會的會友豈能認同我;每星期開車往返,車子太耗損,而且我那部小紅車實在太小了 …但聖靈就在我心中說了一句:「It takes crazy to change the world」。就這樣開始了我們每星期犧牲週末,頂著烈日,有時冒著雷陣雨,有時突然而起的沙塵暴的不可能任務之旅…

不可能任務的序幕

媽咪,我預備好了要跟這些青少年孩子分享的信息是:“We are in the world but not belong to this world, we can be bold enough to be different from this world” (我們在這世上,卻不屬這世界,我們有足夠的勇氣能成為不同)。我心中暗暗地為兒子擔心會碰釘子,他天真夢想著所有的孩子都會像他一樣擁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偉大胸襟!

星期天的主日學結束,兒子一看到我,也不管是在公眾場合,他就來緊緊的抱著我,我早已瞥見他眼中所閃爍的淚光,我想一切就在這不言中的擁抱中被安慰也被醫治了吧!兒子原本雄心勃勃的認為,這些孩子將被他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的啟示給震撼,並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呼求神來改變他們的生命,結果是:他被這些根本不在意,甚至有意挑戰的孩子們給打敗了…

不可能任務的蛻變

「媽咪,我不打算參加我們學校在聖地牙哥的迎新party。」「為什麼? 因為今年沒有從你高中來的新生嗎?」我不解的問。「 不是這樣的!我不打算錯過跟你們去洛杉磯教會的任何機會…」兒子很慎重的回答。「去年,離開家使我有機會開始跟神建立個人的關係。今年的暑假,原本以為會留在San Louis一邊賺錢,一邊作癌症研究生,結果,陰錯陽差的回到聖地牙哥。本來有點失望,留在學校,至少在academic上應該有很多得著吧! 雖然沒有薪水的在腦神經診所當實習,但我卻能自己看見且經歷到神轉化生命的大能,我現在看明這是得著,是神的智慧…」聽著兒子劈哩啪啦的講著他的大道理,我心中除了充滿感恩,以他為傲外,更有著很多的不捨:19歲的年紀卻有著深沉的成熟。

這趟聖地牙哥及洛杉磯往返的旅程,一轉眼一個月竟在指尖裡溜過了,從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到走進生命裡。驀然回首,我才發現,這不可能的任務其實早就開始了。從我開門陪伴那兩位想要自殺的姐妹起;從接待密西根來未曾謀面的青年來住我家起;我第一次踏進醫院為從紐澤西搬來完全陌生的二姐禱告起;這一路走來到最近試著打開富鵬兄家深鎖的大門,我發現其實每次豈不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突然記起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在夢裡,我是要到稱為Target 的機場搭飛機,但我先被帶到了一個像是貴賓的接待室去換衣服,都是非常昂貴的套裝,我試了試都沒能找到我的尺寸,因為這些華服都太大了。可能因為疲累,我竟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就被趕著去登機,根本沒能來得及找到我可穿的華麗套裝,我就一身村姑的裝扮去搭飛機了。還記得,夢醒時,我口中還不斷的碎碎唸:「管他三七二十一,至少也應穿套像樣的,萬一飛機上坐的全是權貴之士,那可怎麼辦?」 現在回過頭一看才豁然開朗的看明:那些華麗的外衣對我不僅不合適,也不需要穿…

不可能任務的結尾

每星期我們馬不停蹄的來回奔跑於聖地牙哥及洛杉磯之間,每每在午夜夢迴時,我都不禁要問:我是否能臨危受命,在不可能裡扭轉危機成為轉機,而為這搖搖欲墜的教會創造出奇蹟?雖然,那些逆轉勝的故事總被人津津樂道,在講台上,我也常鼓勵弟兄姊妹要有「水變酒,無變有,甚至叫死人復活」的信心,但捫心自問,我心中仍舊充斥著不確定的不安。即便如此,有一件事,我卻十分的明白就是:從一開始答應幫助,我沒有事先預設的 agenda,我不是為了揚名吐氣,也不是要譁眾取寵,我只希望不論是在我能力能及或不能及中,我都盡全力祝福這位牧者的家人及他開拓的教會。更重要的是,藉我們身體的力行,讓我們的孩子經歷麥克阿瑟為子祈禱文所寫的:「在偉大中的平凡」。

有一次驅車回聖地牙哥的路上,兒子突然大笑不已,他邊笑邊努力的說出話:「媽咪,妳不覺得我們是瘋狂一家嗎?我們全家不僅分享著同樣的夢想,心跳,擁有同樣的價值觀,也願意付上同樣的代價去行出我們所認為正確的。」在一片無法抑止的笑聲中,我心想:我們到底是瘋狂?抑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