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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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中心2011年七月份讀書會報告
吳昭芳 整理報告
福爾摩沙及其住民－19世紀美國博物學家的台灣調查筆記
Formosa and Its Inhabitants
史蒂瑞（Joseph Beal Steere）著
林弘宣 譯
李壬癸 校訂
前衛出版社 出版， 2009年12月
作者介紹
史蒂瑞（Joseph Beal Steere, 1842-1940）出身密西根大學的傑出博物學家，曾在美洲及東亞的許多地區探險、調查、採集標本，並在考古學、植物學、民族學、人種學、語言學、古生物學及動物學等領域做出貢獻。
1870-73年間，史蒂瑞的旅途遍及中南美洲地區，1873年，他更踏上今日的中國、菲律賓、印尼及馬來西亞等地，進行採集標本、記錄語言、調查風土人情的工作。
1875年，獲頒密西根大學的榮譽博士學位，榮任密大「自然史博物館」館長，1879年升任動物學及古生物學的正教授。他的作品涉獵廣泛，不僅談論科學，也涉及道德與哲學，是位充滿人文關懷的博物學者。
內容簡介
1873年，Steere親身踏查台灣，走訪各地平埔族、福佬人、客家人及部分高山族，以生動趣味的筆調，記述19世紀下半的台灣原貌，及史上西洋人在台灣的探險紀事，為後世留下這部不朽的珍貴經典。
本書以其詳實記錄，有助於我們暸解19世紀下半、日本人治台之前台灣島民的實際狀況，對於台灣的史學、人類學、博物學都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 中央研究院 李壬癸院士 特別推薦 —
譯者簡介
林弘宣，1942年生於台中市，台大哲學系畢業，台南神學院碩士，美國哲無大學（Drew University）博士候選人。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牧師，美麗島事件受刑人，2005-06年總統府國策顧問。譯有紀伯藍（Kahlil Gibran）的《瘋子》（The Madman）、《人子耶穌》（The Son of Man）等。
校訂者簡介
李壬癸，1936年生於宜蘭，夏威夷大學語言學博士，中央研究院院士，曾擔任中研院史語所語言組主任、清華大學語言學研究所所長（第一任）、中研院史語所副所長、中研院語言所籌備處主任（第一任）、台灣語言學會會長（第一任）等。
在當今研究台灣原住民語言的學者中，以李院士的成果最為豐碩。曾獲國科會研究傑出獎及傑出特約研究員獎，教育部學術獎及原住民母語研究著作特殊貢獻獎，行政院傑出科技榮譽獎，台美基金會傑出人才成就獎等等。
李任癸 推薦序一 和推薦序二
請參閱前衛出版社介紹本書的網頁﹕http://www.avanguard.com.tw/ch/CH1/1838/MD/MD0000001838001444.html
本書內容摘要
導論
名稱的由來＼地理位置＼自然環境＼氣候＼港口與河流＼澎湖群島＼植物＼動物
葡萄牙人到東方探險時，看到台灣，叫出﹕「福爾摩沙（Formosa）」，即﹕「多美麗啊！」
福爾摩沙幾乎跟愛爾蘭一樣大，但可耕耘的土地面積可能遠超過愛爾蘭。福爾摩沙很像是一片榆樹的葉子，葉柄處於熱帶，但北方的葉尖卻屬於溫帶。
島上高山動輒超過一萬英尺（三千公尺）。比起其他太平洋島嶼的高山，此處的高山顯然高聳許多。福爾摩沙西部是一片廣大的砂質平原，往北大約三分之二的路程時，前方會被一條從中央山脈延伸至海岸線的支脈所阻隔，由此往北，地勢攀高，河流水量小，灌溉困難，因此漢人不太耕耘這塊貧瘠的土地。中南部的平原則平坦許多，也很適合耕種灌溉，幾乎都種滿了稻米和甘蔗。高山地區都顯得過於陡峭，只有生番那套耕種模式能派得上用場。
福爾摩沙北端的雞籠發現有大量的煤礦，煤礦的位置不深，接近地表，現在已被漢人大量開採。
西洋人把台灣的最高山稱作馬禮遜山（Mount Morrison），用來紀念著名的傳教士馬禮遜牧師（Rev. Robert Morrison）。漢人則叫它「玉山」，即玉石之山，似乎相信這座山是由堅固的玉石所形成的。
位於福爾摩沙南端打狗的猴山，整座山幾乎都由有氣孔的石灰石或者是珊瑚石灰岩所構成，山上到處都是珊瑚和貝殼。雖然漢人把山上的樹木幾乎全部砍光，但是至今仍有一些灰色彌猴徘徊其間，猴山似乎就是因為這些猴子而得名的。
福爾摩沙南北兩頭的氣候很不一樣，差別極大。福爾摩沙北部，通常從10月開始吹起東北季風，帶來雨季，直到隔年4月為止。這時的風經常很強勁，而且極冷。福爾摩沙南端的雨季是隨著西南氣流而來，南部高山在這個季節時常下雨，但西部沿海地區的雨量卻不多。
台灣海峽以暴風及四季惡劣的氣候而令人聞之喪膽。
澎湖群島是一群地勢低矮的島嶼。澎湖群島上有好幾個大鄉鎮和眾多的村落，居民全都是漢人，據說有三十萬人之多，大多數以捕魚為生。當西南季風吹來時，他們會在貧瘠的土地上種植花生、甘薯和玉米。
福爾摩沙的植物非常豐富，尤其是在山區，依舊保持著原始狀態。西部平原上原本生長的植物是什麼，已經不可考了，因為荷蘭人在1624年來到福爾摩沙時，西部平原上已經居住了大量的原住民。之後，漢人對於土地和木材的渴求，將西部平原上原始森林的任何遺留都已破壞殆盡了。
在平地，只要是能夠引水灌溉的地方，到處都種植著稻米、甘蔗、芋頭以及其它作物。在漢人村莊的四周，總是環繞著六十到八十英尺高的竹林。寺廟的周圍常可看到茂盛的榕樹。往北走，在靠近山腳的較高地區，也可以發現樟樹。中部和北部的山坡地，是茶樹的故鄉，野生的茶樹可以長到二十英尺高。台灣府東邊的空曠山丘地方，有許多野生的芒果樹。富饒的山谷中，生長著真正的熱帶植物，諸如蕨類、竹、藤類和芭蕉類等。
一度擔任英國駐福爾摩沙領事的史溫候先生（Robert Swinhoe），曾經研究過福爾摩沙的動物，尤其是鳥類。他驚訝地發現，福爾摩沙的動物跟喜馬拉雅山的動物竟然很類似。
福爾摩沙的野生動物非常稀少。在漢人及先前居民的開墾下，所有平地和附近較高地區的樹林都被砍光，只剩下一些尚能生存在野外而不受影響的地區，以及能與人類共存的動物。
在廣闊的沿海濕地及退潮後的沙洲上，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大量在涉水覓食的鳥類，黑皮鷺鷥和白鷺鷥甚至築巢棲息在台灣府的竹林裏。漢人對對於這些鳥類懷有迷信的恐懼感，尤其是夜鶯（漢人稱作「暗光鳥」（am-kong-cheow）），因此，這些幾乎無所不吃的漢人放過牠們，沒有抓來烹煮食用。
在哺乳動物方面，史溫候先生也發現福爾摩沙的品種跟喜馬拉雅山、印度和中國的品種之間，有明顯的相似性。
福爾摩沙的爬蟲類特別多。史溫候先生提到六種蛇，然而我在島上收集的標本卻超過三十種，大部分都是在內陸叢林中發現的。這些蛇大多數是有毒的。
福爾摩沙沿海有大量的魚類，以及熱帶海域中常見的各色各樣的魚種。這裏也有好幾種鯊魚，而且數量都很多。澎湖群島附近也有豐富的珊瑚，當地的居民用珊瑚礁來蓋房屋和牆。
第一部 1873-74年福爾摩沙探訪紀實
第一章 初抵福爾摩沙
抵達中國＼首途福爾摩沙＼打狗＼台灣府＼蚵仔文化＼府城印象＼首次探訪內陸
在黃昏的時候，我們終於駛進了淡水河口。當我們的船進入時，看見旁邊有一艘較大的戎克船，因為試圖進入港口未果而擱淺在那裏。一大群漢人在那兒拆搶東西，將整艘船分解得支離破碎。根據中國海事法的規定，擱淺遇難的船舶及財貨，皆為擱淺附近的居民所有，任憑其處置。
澎湖群島的地勢又低又平，起初看起來貧瘠、無人煙，但我之後拜訪當地時，才發現那是個人口稠密的地方。
傍晚時分，我們看見了打狗港的地標—猴山。我們的船隻繞著猴山而行，在進港時，小心翼翼地穿過兩旁都是岩石的窄小水道，最後在離岸幾碼處下錨。港內風平浪靜，好像池塘一般，港外卻是驚濤駭浪。入口附近就是人口密集的漢人聚落了。港口之後的瀉湖有數英里長，其盡頭接壤著稻田及漢人村莊。
隔天一早，我就帶著槍到鄰近地區勘察。這地方看來一年四季都很乾燥，所有耕耘的土地都必須依賴灌溉，無法灌溉的地區，就任由雜草和灌木等乾燥氣候的植物叢生了。
我們搭乘一艘商人用來傳遞訊息的小輪船，北上台灣府。我們經過四、五個小時的航行後，到達了台灣府附近，我們在安平小島外約半英里處下錨。不久，有一艘大竹筏出來接我們，中央船桅旁有個大桶子，我就提著行李坐在裏面。此時海浪很大，海水沖上竹筏，把打赤膊的水手們全淋濕了，但我在大桶子內仍能保持乾燥。
這位負責海關事務的英國人，很親切地帶領我參觀這座古堡的遺跡。上方的城牆已嚴重毀壞，這可能是因為地震，也可能是漢人的敲打挖掘造成的。他們現在正在分卸這些從城牆上所敲落的泥磚塊，準備拿來作為建造房屋的材料。事實上，大部分安平村莊的房子，都是用這種材料建成的。
我們很快地走入一條又窄又崎嶇的街道（譯按﹕看西街），聽說這就是台灣府最主要的道路了。
我們的苦力用扁擔來挑行李，每一個扁擔大約挑八十到一百英鎊不等。挑夫們迅速地搖呀搖的往前快走，起初我們根本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我們的苦力在一家飯攤前歇腳，店家端出一碗碗熱騰騰、分量很多的米飯，還有一些醬菜和鹹魚，他們每個人都拿著一雙筷子，把白米飯往嘴裏送，偶而夾一點醬菜和鹹魚來配飯，一大口一大口地狼吞虎嚥起來。我們的苦力們，每一天都要像這樣吃個五、六餐。然而，一般認為米飯的營養和熱量不夠，因而吃了比較沒有力氣的想法，可能需要調整了，因為一般漢人除米飯外，他們所食用的食物，不僅分量很少，也不算很有營養價值。
我們所走的道路，雖然是連接兩個大城市的唯一通道，卻是座落在稻田之間，位置看來也不固定，可能會隨著所經田地的地主的喜好或用路人興致而改變。沿途，我們不斷地踫到成群結隊的苦力們，每個隊伍有八到二十人不等，他們身上挑著稻米、花生、油及粗糙竹紙等重擔。
沿途，我們看到鄉村的男女老幼正忙著收割稻米，婦女通常有纏小腳，她們穿上棕櫚葉製成的三角形拖鞋，以免雙腳沉入泥土裏。
一整天累人的趕路下來，我們只不過離開台灣府約二十英里的距離罷了，回首來時路，路途實在相當蜿蜒曲折。
我們在火燒店（今臺南柳營鄉火燒店）的漢人旅社度過第一個夜晚。看到一些吸食鴉片的人。很多漢人苦力淪為鴉片仙，辛苦勞力賺來的錢幾乎全部花在吸食鴉片上。
我們吃過米飯和蛋後，實在是疲累不堪，便在豬糞和鴉片煙等五味雜陳之中進入夢鄉，任憑那一大群躡手躡腳的低等生物處置了。
房子前面是一座操場，上面擺放了供士兵運動、訓練的武器（大刀、石塊、強弓、…）。中國傳統上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訓練士兵，現代化武器的引進，顯然並未造成太大的變化。如果哪天中國跟歐洲國家發生戰事，因而不得不使用較先進優良的武器，那麼這些不習慣使用先進武器的中國士兵，一定很快就會嚇得四處潰散，遭對手輕易地一一擊倒。
第二章 探訪水番與熟番
水番＼驚艷水社湖＼水番部落＼前往埔社＼熟番＼收集標本＼熟番音樂
大約中午的時候，我們遇見一群被漢人稱作水番（Tsui-whan）的原住民。之前就有人告訴過我們，這些水番很膽怯，不會傷害人。結果當他們看見我們的時候，第一個動作竟是趴在我們面前。當他們得知我們想前去拜訪後，立刻轉身導引我們方向。
我們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來到一個直徑約兩、三英里的山谷，當中的大湖（即日月潭）佔了很大的面積。直到最近幾年之前，這片山谷一直都是水番的獨佔財產。現在，他們的村落仍然在這裏，但已經讓一些漢人交易者定居在此。這些漢人幾乎取得了大湖四周所有平坦的稻田，而他們付給水番的代價，就是中國式的蘭姆酒——米酒（samsu）。這些水番就像一般的野蠻人那樣，相當酷愛米酒。
滿頭白髮的老酋長以及全族的人都在岸邊歡迎我們，有些人上來跟我們握手，並且說「平安」（pen-an）—他們已儘可能地接近河洛話「平安」（peng-an）—意思是「祝你平安」。這種問候方式可能也是跟附近的熟番基督徒鄰居學來的，因為漢人見面時，從來不會以握手來致意。
從酋長以降，整個水番都可以說是一群大乞丐。他們不斷地來到我們的房間，帶著一點點的蛋或甘薯充當禮物，就希望能夠得到較大的回報。
從音樂上的天分份來看，福爾摩沙的原住民和他們的漢人鄰居，兩者可說是有天壤之別。漢民族的耳朵和喉嚨的構造，似乎跟別的民族完全不同，我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其他的民族根本無法享受他們那種音樂。
水番向我們指出了好幾個地點，說那裏曾有小群的漢人遭生番獵頭。生番似乎慣於埋伏在隱密的叢林裏，窺伺向我們現在正在行走的這類荒涼小徑，一旦發現有人落單或沒有武裝，就一擁而上，獵取儘可能多的頭顱，然後便匆匆撤退到他們山上的部落。
當天下午，我們終於走出密林山區，進入一個被稱作埔社或埔里社（Posia or Polisia）的環狀大山谷（即埔里盆地）。這山谷的直徑約五到七英里，裏面有三十個村莊，人口約六、七千人，大多是熟番。埔社內大部分的土地都已耕種，但是跟漢人的精選耕耘有別，依舊隨處可見長滿灌木和蘆葦的小塊土地。
他們一看到我們，就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到馬路上來跟我們握手說「平安」，這種問候方式已經成為熟番基督徒的特徵。
這些聖歌的曲調，有的是傳教士所教的，但大多數是他們自己的曲調，這些調子是他們的祖先從前在崇拜偶像時跳舞所用的，如今卻能派上更好的用途。那些曲調雖然非常奇特，但很動聽。
第三章 探訪生番
嚮導阿敦＼生番、烹飪及農業＼好奇的婦女＼生番部落＼碘酒與人頭＼禁忌＼生番的器物＼刺青＼從分水嶺折返＼遭遇生番戰士＼返回埔社
我們約走了兩個小時之後，發現上面溪流的渡口處有幾個生番，他們看來是很劣等的人種。身材矮小，衣不敝體，一副害怕畏怯的樣子。這種模樣或許很符合他們的習性﹕像黑豹般躲在草叢裏埋伏，等待手無寸鐵的人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如果是膽敢與敵人正面戰鬥的人，是不會有這副模樣的。
他們也是非常貧賤的乞丐，如果不給他們一點東西，就無法打發掉。我們早就準備了針線、梳子等漢人製品來應付這種局面。
他們向我們大聲索求藥物，可惜我們身邊只有一瓶碘酒和一支駱駝毛刷，於是我開始把碘酒擦在任何患病的部位，結果非常成功。
有些頭顱上的傷痕，明顯是被生番的大刀所砍傷的。最中間的頭顱顯然是不久之前才擄獲的，上頭還蓋了小棚架以示珍貴。
後來阿敦告訴我，他之所以用水潑灑我的身體，是因為我誤闖了生番的禁地。原來，那竹叢是生番埋葬親人的墓地，我未經許可就擅自進入，是犯了他們的大忌。生番相信他們的親人祖先們一旦死去，就會變成惡鬼來加害他們，因此若有人死去，他們就把死者用泥土和樹葉匆匆掩埋在竹叢裡，從此不再踏進那地方一步。
現在我們已經被三、四十位全副武裝的生番隊伍前後包圍了。無疑地，這群生番正踏上獵取人頭的征途，我們的頭顱就像其他人的頭顱那樣，在他們的部落中同樣具有價值。一旦我們遭到攻擊，唯一能保護我們的，就是身上的武器了。
當我們迅速而鎮定地往前邁進時，布洛克先生和我始終食指扣在板機上，隨時準備發射。說時遲、那時快，正巧有一隻烏鴉飛越我們上空，我立即舉槍發射，那隻烏鴉直接掉落在我們正前方的路上。生番們發出一陣驚嚇的喃喃咕嚕聲，其中一位跑去撿起那隻被射落的烏鴉，並拿給他的同伴們看，然後我們就繼續鎮靜的往前推進。
無疑地，生番獵人頭的傾向，因為憎恨漢人的報復心理而增強。熟番的例子就顯示出，這種習性基本上不是根源於報復心理，而是基於對人頭的愛好。熟番每年都會進貢稻米和水牛給生番，用以求得平安無事，然而，每年差不多仍有十四到二十個熟番遭到生番獵殺。
第四章 北行的種種經歷
道別埔社＼訪漢人地盤＼大社的熟番＼內社的熟番＼由陸路北上淡水＼馬偕先生＼基隆採珊瑚＼溫泉\聖誕大餐＼返回打狗
前方的山谷漸漸變寬了。好幾處山丘的樹林幾乎全被砍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雜草，顯然我們已經靠近漢人的地盤了。
據說，這些哨站都是附近的居民為了自衛出錢出力守望相助的措施。福爾摩沙上的中國政府絲毫沒有制度可言，任由他們的人民自生自滅，邊陲地區的居民只好自求多福了。
他陪我們吃，用一雙筷子不停地幫我們夾菜，而同一雙筷子，他也用來夾菜往自己嘴裏送。他的態度親切誠懇，雖然跟我們的習俗不同，我們卻不以為意。
大飽口福之後，通事（熟番的頭人）開始向我們訴苦，他說熟番同胞受盡了附近漢人貪得無厭的敲詐，希望在英國領事館服務的布洛克先生，能夠對他們提供適當的協助。
大社（Tuosia，今臺中縣神岡鄉大社村）附近的土壤非常肥沃，上面生長的稻榖相當茂盛。然而，絕大部分的土地都已落入漢人之手，即使有一小部分的田地在名義上仍屬熟番所有，但他們卻揹負著相當沉重的債務壓力。要想脫離漢人的掌控，似乎只有遷移到埔社，或其他較貧瘠的內陸地區一途了。
當我們吃過飯返回「牧師館」途中，總有一些婦女以﹕「吃飽啦？」（Chia-pah-las）向我們致意。以窮苦人的世間而言，能夠吃到飽已經是人生一大福氣了。
來到後龍（Oulan，今苗栗縣後龍鎮）的碼頭，那裡停靠著一些中國戎克船。我們看到許多剛從中國大陸過來的人，他們身上揹著行李，提著雨傘，開始四處找尋工作。
到達淡水時，我立刻沿著漢人鄉鎮的街道去找馬偕先生，沿途又黑又髒，好一陣子才找到他的住所。馬偕先生剛好不在家，但是有三、四個漢人學生很親切的招待我們。這些學生跟在馬偕先生身邊學習，準備來日能幫助馬偕先生的傳教工作。他們用福爾摩沙的煤炭生起了明亮的火焰，我看到了幾張擱置在旁的美國報紙，猛然想到現在已經回到了文明的世界。
煤礦的開採完全操控在漢人手中，他們幾乎沒有投下任何的資本，只是挖一個比狐狸洞稍大一點的洞，工人必須彎著腰才能進洞採煤。他們是用類似雪橇或小船的東西，滑行於坑洞內泥濘積水的地面上，將煤從裡面運送出來，然後再由人力揹負一、二英里的路到港口。我們看到了很多苦力，幾乎是赤裸著身體，像牛馬一樣的工作。
大餐之後，我們盡情的歡唱英文歌曲。看在這些漢人眼裡，我們的舉止似乎就是「外國番」的確切證據了，雖然我們之前裝模作樣地掩飾了一陣子，但在這個場合，終於暴露出「番人」的本性來了。（漢人是不會這樣「放蕩不羈」的），禮俗和常規的長久拘束，似乎改變了漢人的本性，讓他們的行為很難超脫既定的行為模式之外。
第五章 新港文書
訪平埔番＼崗仔林\新港文書＼平埔番的語言＼風雨訪澎湖＼西嶼採珊瑚＼前往馬公＼大章魚＼歌仔戲＼返回台灣府
當我們走近府城時，先經過一個大校場。話說1842年，當時大約有兩百個英國人、馬來人和印度人在福爾摩沙西海岸遭逢海難，他們被中國官方俘虜，之後全遭殘酷地斬首，這個校場就是當年的刑場。
我們走進東門後，在一塊空地上，看到幾位中國官員在練習射箭。在今日這個後膛槍和大炮的時代，他們竟然還在練習弓箭！
平埔番仍然是個長相好看的種族，比漢人更加高大俊俏，但相對於他們之前居住在肥沃的西海岸，堪稱是福爾摩沙島真正主人的時代，他們當前的命運已大大的惡化了。他們被逼退到貧瘠的丘陵地帶，辛苦所得的稻米必須用來償付所欠負債的利息，自己只能以甘薯為生，因為甘薯比稻米容易栽種，也比稻米便宜許多。雖然他們講台語，並且在外國傳教士來到之前，以初步學會漢人那套祭拜祖先的儀式，但他們的服裝和外表，仍然跟漢人有明顯的差異，並依舊維持著傳統的部落統治方式。他們寄望傳教士能提供更多政治和經濟上的援助，但實際上所獲得的，卻只是精神上的糧食，所以他們有些人便開始抱怨，宗教信仰也跟著冷淡下來。
所以島上存在這批文件的唯一合理解釋，便是平埔番相對程度地保存了荷蘭人所遺留的教化知識，所以當他們後來與世隔絕，沒有受到其他勢力的影響時，就繼續用羅馬拼音來書寫自己的語言，時間長達一百四十年之久。
只剩一些老人家對這種語言尚留有一點點記憶，但他們根本不會使用這種語言。
很快地，我就發現它們跟北邊的熟番語及東邊山上的生番語很接近，而且彼此之間存在關聯性。
很多中國的小官吏出席了這場盛會。當我們到達時，表演剛好結束，眾小官吏正準備要離開。在一陣鞠躬問候之後，地位最高的官吏率先進轎，其餘的官吏便匍匐在地上磕頭送行，他們的前額都踫到地上的泥土。接著地位次高的官吏也登轎了，其他人仍舊如此磕頭。這種磕頭儀式不斷上演，一直輪到第八個或第十個官吏的時候，大家才直接登轎返家了。
在這些澎湖群島之間，經常有輪船失蹤，幾乎沒有任何船員能從船難中生還。外界將這些島嶼居民視為惡名昭彰的劫船者，事實可能真是如此。漢人的水手和漁民似乎天性自私，當海面上浮滿有價值的貨物時，他們會認為笨蛋才去救援遇害的船員。他們或許還認為，最好是讓遇難的船員滅頂，否則這些人被救活後，遇難船隻上的貨物就輪不到他們了。我停留在西嶼期間，有一天看到成群的漁夫帶著斧頭和鐵錘匆匆下海，我問明原因之後，才曉得是島上最高處負責瞭望的人回報，說外海岩石處有船隻失事，人員和貨物都漂在海面上，於是這些可笑的小平底船便全都往海上衝去，就像禿鷹奔向腐肉那般。
第六章 探訪傀儡番
再訪生番＼萬金庄＼生番趕集＼前往生番部落＼禁忌＼上探更大的部落 ＼返回廈門
我們在離高山只剩兩、三英里的地方，遇見了平埔番的村莊。就穿著打扮來看，這裡的平埔番跟他們北方幾英里外的弟兄有些不同。男人的穿著看起來就像是貧窮的漢人，也像漢人那樣剃頭留辮子。他們跟其他地方的平埔番一樣，都被漢人推擠到鄰近生番的貧瘠地帶，但相較於北邊的平埔番，這裡的平埔番似乎被漢人感染更多節儉及愛錢的習性。
萬金庄（今屏東縣萬巒鄉萬金）的平埔番跟上山的生番，每三天就會有一次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場。因為交易的頻繁，加上平埔番習慣從生番那邊買年輕女子來當妻子，所以平埔番多少都會講生番的語言。
這一大片的山區只剩下雜草和灌木，已經完全看不到樹林了。生番當初把上面的樹木砍掉，可能是要賣給漢人和平埔番，同時也為了開墾土地，在上面耕種，如今每年例行性的火燒雜草，已抑制了樹木的生長。
此時，所有的生番似乎都屈服在他們的禁忌之下。這項迷信的後果就是，在這段期間內，他們絕不可以把身上的任何東西贈送或販賣給我們，我們也不可取走他們領域內的任何東西。他們認為如果這麼做，乃是犯了大忌，必會觸怒邪靈。有趣的是，這項迷信並沒有禁止他們接受我們所送的禮物。
這項禁忌似乎沒有阻止他們賣身。我們到達後不久，就有三個年輕的姑娘，穿著漂亮的繡花裙子，頭上戴著藤蔓編的花環，在酋長屋子前面的小平台上載歌載舞。我們起初以為，那是在歡迎我們的，但是旺仔告訴我們，她們是賣身的，每一位姑娘只要十個銀元就賣。
這個部落大約有一千人，二第一個部落最多不超過兩百人。這兩個部落據說屬於同一族群（即排彎族），他們正在跟東邊山上的生番打仗，同時也與南邊山上的生番為敵。
我在這個部落裡所看到的頭顱，都已歷經風霜而變成白骨，看來這裡的生番幾乎不再獵取人頭了。
我幾乎看不到狩獵的跡象，他們在糧食上似乎相當依賴於田裡所生產的榖類。就這一點來看，他們跟北邊的生番有很大的不同。
第二部 福爾摩沙面面觀
第一章 福爾摩沙的過去：從撒瑪納札到貝尼奧斯基
撒瑪納札＼荷蘭佔領＼國姓爺＼荷蘭敗北及撤退＼ 福爾摩沙王國＼貝尼奧斯基訪東海岸
荷蘭人發覺這些原住民極易馴服，於是立即向原住民部落引進荷蘭的文明和宗教。荷蘭的殖民統治者也跟原住民通婚，因此兩個種族之間的聯繫變得更為緊密。在整個荷蘭統治福爾摩沙的期間，並沒有記載彼此之間的任何摩擦事件。
十七世紀的中國發生了滿州韃靼人入侵，並建立清朝的大動亂，因而迫使許多難民逃到福爾摩沙來謀生，尤其是福爾摩沙對面的福建人。荷蘭人起初很歡迎這些漢人，因為他們很勤勞，但當漢人的移民人數日益增加時，荷蘭人開始變得無法掌控整個局面，也無法阻擋這波移民潮的趨勢了。
荷蘭人發現，國姓爺和福爾摩沙上的漢人移民之間有所聯繫。原先漢人移民與荷蘭統治者之間的友好關係，已因後者的殘酷對待和沉重稅賦而消失殆盡了。
福爾摩沙的原住民拿起了武器，想要助荷蘭人—他們的老朋友和老長官—一臂之力，但是效果不彰。不過，在他們的村落之間，可能庇護了很多荷蘭難民。那些逃亡到福爾摩沙內陸的荷蘭難民，在原住民之間維繫了某種文字和基督教的傳承，時間長達一百多年。現在在平埔番間所發現的古代文書，似乎正是荷蘭人留給福爾摩沙文化遺產的證據。
不管是在獨立的鄭氏王朝時期，還是日後的清領時期，漢人移民都持續不斷地從中國大陸移居到福爾摩沙。這些漢人移民幾乎佔據了所有的可耕之地，把原住民逐漸趕往山區。至今在福爾摩沙的崇山峻嶺之間，仍可找到少數未遭漢人移民滅絕、同化的原住民。據估計，現在福爾摩沙的漢人人口，大約在三百萬到五百萬人之間，而原住民雖然仍擁有福爾摩沙約一半的面積，但人口總數可能沒有超過十五萬人。
第二章 福爾摩沙的過去：從海難到宣教
遇難的英國人和印度人＼金理先生日記＼本島的官方紀錄＼ 開放通商港口＼島上的宣教事業
1841年9月，有一艘名叫「尼布達號」（Nerbudda）的船隻在北部的雞籠港附近擱淺。…1842年3月，有一艘雙桅橫帆船「安妮號」（Ann）遭遇暴風雨，擱淺在福爾摩沙的西海岸沙灘上。…大約在1842年8月13日，這兩條船其餘的一百九十七人，全部被囚車運到台灣府外的廣場，一整排跪在地上。直到冷酷的劊子手出現，他們才了解自己將被斬首示眾。他們的屍體全部被埋在一個大坑中，頭顱則裝在籃子裡，丟在海邊任由潮汐捲走。英國政府直到和中國政府訂定和平條約後，才知悉這件恐怖的野蠻行為。雖然雙方之後有一連串的外交往來，但似乎看不到什麼結果，這些人就這樣死不瞑仍然被埋在地下無法伸冤。
福爾摩沙上的殖民者具備了特有的反叛性質。他們大半來自於尚武好鬥的福建省，而且當中也有很多亡命之徒，因此，這批人的存在就注定了福爾摩沙上經常會爆發各式的反抗事件。根據當地人的說法，「十年一大亂」。除此之外，各鄉鎮之間的械鬥更是綿延不絕，從未歇止過。儘管如此，1788年的林爽文事件仍然特別值得一提，因為這場反抗讓中國政府犧牲了十萬名士兵，耗損了兩百萬兩銀子。
特別是本地的茶葉貿易，幾乎可說是由外商一手推動的。他們從廈門茶區引進製茶的師傅，用這些師傅來烘焙和製作本地茶農所生產的茶青。
1867年，當時美國駐廈門和福爾摩沙的領事李先得將軍前來福爾摩沙視察，…他在上呈的領事報告中，明白透露出他希望美國政府能夠殖民福爾摩沙的願望。
李先得將軍後來離開了駐廈門和福爾摩沙的領事職務，轉而服務於日本政府。一般咸信，他就是推動1874年日本侵略福爾摩沙的靈魂人物之一。
第三章 福爾摩沙的現況
漢人＼公共設施＼人口＼捕魚及養殖漁業＼農業＼稻米＼糖＼茶＼樟腦＼其他產物＼飲食＼衣著
就像其他地方的漢人那樣，福爾摩沙上的漢人也是群居的，他們不是居住在城門城牆的保護之下，便是彼此聚集在一塊，成為散佈在平原上的一處處村落。在這些村落中，用泥土或磚塊建成的小房子，蓋得跟較大市鎮內的房子一樣擁擠；當中的走道，也像較大市鎮的街道那樣，又小又髒。這些漢人雖然置身在綠地之中，卻總是極盡骯髒污穢之能事，仿佛清潔和新鮮空氣會令他們渾身不對勁似的。
在，福爾摩沙，甚至整個中國，幾乎沒有人認知到「公眾權利」這個概念﹕公眾權利不同於私人權利，但對每個人的生活都至關緊要。因此，這裡幾乎看不到所謂的公共改善工程，…像造橋鋪路這類的公共設施，似乎視相關的個人之喜好而定，這點，或許就是漢人城鎮中的街道和房屋，為何總是如此凌亂不平的原因所在。即便是最大的城市，其警力和消防的措施依然是相當原始的。
因為福爾摩沙缺乏一套規劃與執行公共建設的制度，所以我們在島上看不到什麼公家興建的道路。如果我們行走在較大城鎮外的小徑，起初的一、兩英里路，還會簡單的鋪個石板，然後在這段鋪石小徑的盡頭，我們通常可以看見一塊豎碑，用來說明這條路是由哪位善心人士出資鋪設的，好讓過路人可以知道這些老爺的公益精神。接下來的小徑就沒有鋪石了，旅人必須在田野之間穿梭，僅僅有個概略的方向，通常腳下的路徑是沿著劃分田地的田埂前進，根本沒有指示標誌可以告訴我們，現在究竟在何處。這些小徑的形成，似乎是由往來旅客的人數、力量和需要所踩踏出來的，好像跟旅客的通行權無關。
漢人砍伐福爾摩沙島上原生的樟樹來提煉樟腦，他們至今似乎沒有任何種植樟樹的計劃。
福爾摩沙的漢人最常飼養的家畜禽是豬和雞。我們不管走到哪裡，都可以看見有人養豬。但是豬肉並不便宜。
漢人很少吃牛肉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們的人口過多，根本就沒有發展畜牧業的空間。大部分的可耕之地都用來種植稻米和五榖雜糧。
福爾摩沙各階層漢人最主要的糧食是白米飯，他們每天三餐都是吃白米飯，配上一些鹹魚和醬菜。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什麼階層的漢人，他們的飲食都很簡單、便宜。…如果他們的飲食方式也跟我們美國人一樣，那麼他們將無法養活當前人口的四分之一。
第四章 平埔番
兩支不同的原住民族＼平埔番＼干治士的記事報告＼蘇格蘭人萊特的報告
福爾摩沙島上形成了兩支不同的原住民族。…現在人數最多的一支，漢人稱之為生番，意思是尚未開化的野蠻人，目前居住在東邊的高山地區。
另一支原住民族，漢人用兩種名稱來稱呼他們﹕平埔番和熟番。平埔番指的是住在平地的原住民，熟番則是指已開化的原住民。有許多原住民因為採取了漢人征服者的語言和習俗，已經變得相當漢化，根本無法與漢人區別開來了。
南部的平埔番已經被驅趕到貧瘠的山丘地帶，他們住在土角厝和竹林的村落中，跟貧窮的漢人沒有什麼兩樣。
平埔番男女的體形差異頗為奇怪﹕男人通常比漢人高大，但是女人卻是矮矮胖胖的，不過臉蛋非常漂亮。
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漢人那種節儉、渴望金錢的性質。他們因為不懂得節儉，至今以陷入數不清的困境當中。漢人經常借一點小錢給他們辦酒席或婚宴，然後利用這筆小錢所孳生的利息，很快地就把他們逼入絕境。
第五章 熟番及生番
熟番＼史溫侯的記事報告＼生番＼史溫侯的實地訪問
我們在蘇澳港左邊的一個小海灣處，發現了一個熟番的小村莊。…他們不是漢人所謂的生番或野蠻人，他們跟我們這些外國人一樣，被稱作「番仔」（Whanah）。他們似乎和漢人一樣，非常懼怕山上的生番。他們建造房屋及生活的模式，比較類似漢人，與我們幾天之前才看過的嗜血生番，有很大的不同。我想，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比他們更加安靜、溫和的族群了。
當我們更往上游時，遇見了幾群模樣非常悲慘的噶瑪蘭人，他們又髒又可憐，四處遊蕩，像乞丐般依賴施捨而生。漢人用盡一切方法來剝奪他們的土地，然後毫不留情地把他們成群趕走。這些可憐人，是噶瑪蘭平原上的少數族群，在快速湧入的漢人篡奪者的壓迫下，過不了多久，他們必將完全銷聲匿跡。
福爾摩沙的原住民除了平埔番和熟番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分支，即漢人所稱的生番或野蠻人。
幾乎所有高山地區都是生番的地盤，他們差不多控制了半個福爾摩沙。生番似乎是由許多各自獨立的部落和族群所構成的，他們說的語言不一樣，所遵循的習俗也有差別。他們靠打獵和農耕為生。他們在陡峭的山坡上種植甘薯，以及不需要灌溉的旱稻。他們使用掘棒來耕作，並且以石頭和雜草築起粗糙的梯田，防止雨水將他們的土壤和收成沖毀。
生番都有保存敵人頭顱的習慣。他們相當珍視這些頭顱，用它們來裝飾部落和房屋。
這些生番究竟如何管理運作他們內部的事務，以及他們內部的族群分佈範圍和人數等問題，外界所知非常有限。
那些靠近漢人地盤的生番，尤其痛恨漢人，因為漢人總是不斷地侵入他們的土地。但生番各部落之間也互相交戰，而且，他們之間的爭鬥和戰爭，可能也隨著漢人的入侵而劇增，因為漢人會把一個部落的人驅趕到另一個部落的地盤上，因而間接加深了部落間的仇恨。
第六章 福爾摩沙上的宣教事業
台灣府的宣教據點＼平埔番間的宣教＼熟番宣教的開始＼打狗的宣教＼馬偕在淡水的宣教工作＼福爾摩沙宣教何以成功＼語言、助手及聖歌＼羅馬字母拼音＼日本人的入侵＼未來的展望
基督教在福爾摩沙南部的傳教工作，是由英國長老教會所負責。1865年，醫療傳教士馬雅各醫生從廈門來到福爾摩沙，開創了英國長老教會在這個島嶼上的傳教事業。
在1868年那個多事之秋，遭受到中國官員和上層漢人的眾多迫害。…他的傳教所遭到燒毀，幾個漢人基督徒被殺害，其他的信徒則遭暴徒襲擊，房子也被搶劫一空。
在這段期間，李庥先生和他的夫人在打狗建立了傳教據點。不久之後，甘為霖先生及德馬太醫生先後抵達臺灣府。
馬雅各醫生待在福爾摩沙的後半時期，因緣際會地接觸到了平不番。他發現，平埔番很容易接受基督教的信仰。
有教會的地方就設有學校，這些位於平埔番和熟番之間的學校，用羅馬字母拼音來讀寫河洛話，至於平上去入的音調高低，則以記號注在字母上面。
福爾摩沙島上最近所建立的傳教區，位於北端的淡水，是在1872年由一位加拿大人馬偕先生所開創的。…當時他一句河洛話也不懂，但六個月後，他竟然開始用河洛話傳道，此後更是成就非凡。
馬偕先生傳道事業的成功，招致了中國官員及文人學士的激烈迫害。
馬偕先生對待漢人的方式，似乎比歐洲的傳教士友好、坦率得多。歐洲的傳教士雖然相信人類靈魂的價值，但因為本身懷有高低貴賤的概念，所以在與福爾摩沙的住民相處時，一舉一動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他們是在跟一個較低等的民族打交道的感覺。
甘為霖先生有一次訪問埔社時，某位基督徒老婦人問甘為霖先生，她不太會講漢語，能不能用熟番話來禱告。甘為霖先生的回答讓老婦人含笑離開，因為他對她說，上帝聽得懂任何的語言，無論是熟番語或其他的語言，都可以用來禱告。
我認為在福爾摩沙上最有效的傳教方式，便是吟唱聖歌，不只在原住民的信徒當中如此，在漢人的教堂裡也是一樣。
1872年一艘來自琉球群島的日本船隻在福爾摩沙的南部海岸遇難，船上大多數的人員慘遭生番殺害和獵人頭，…日本政府依據當時西方國家的慣例，要求中國對此賠償負責，因為福爾摩沙被稱為中國的領土。據說中國的外交官員表示，福爾摩沙的生番領域不屬於中國管轄，要日本自行向生番討回公道。這個答覆似乎在日本人的意料之中，於是他們開始裝備一支強大的遠征軍，準備開往福爾摩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