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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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 年 7 月

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
劉南芳 (「台灣歌仔戲班劇團」藝術總監、成功大學台文系副教授)

這些年間在台灣教會很多人都聽過「福音歌仔戲」,這個名稱的由來應該是從 2002 年的聖誕節開始,「台灣歌仔戲班劇團」第一次到雲林、嘉義的教會演出,當時西螺杜謙遜牧師說我們這是:「福音歌仔戲」,從此這個名稱便慢慢流傳。之後我們也在平安月、復活節、教會周年慶等等場合演出;2008年以後我們組織了福音歌仔戲詩歌的「小巡演」,像是〈逐工來祈禱〉、〈上帝胖見子〉…;到 2019 年為止,福音歌仔戲已經在台灣演過一百五十幾場,歌仔戲詩歌巡演也超過七十餘場。

對我而言,「歌仔戲」是一個很難形容的名詞。我在 1986 年以「麥寮拱樂社」歌仔戲劇團的研究作為碩士論文的題目,畢業後進入歌仔戲界當編劇、製作人,至今有三十多年了。歌仔戲是我的專長、曾經是我的職業、是我學習台語的學校,也是我與上帝辯論、爭執、一同工作的所在。我曾經聽茄萣的葉牧師告訴我,當年的老牧師會去廟口演歌仔戲的地方巡視,看有沒有教會的弟兄姊妹去看歌仔戲,如果有就會把他們趕回家。我想這位老牧師如果知道將來有一天一個教會的姊妹帶著他的歌仔戲團去教會演歌仔戲,他應該會很驚奇。

我讀碩士班的年代,很少有人把歌仔戲看成台灣寶貴的文化,我的論文寫歌仔戲遭受到許多異樣的眼光,「歌仔戲有什麼好研究呢?」「作歌仔戲有什麼前途呢?」…但是上帝就是給我另一種「異樣的眼光」,在很多輕視的聲音中,我還是覺得歌仔戲太感動人了!我從前不太會講台語,我講台語的能力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在戲班學的,我雖然出生在台北、在台灣受完整的教育,但是我認識台灣完全是從歌仔戲開始,對我而言,「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他讓我從語言的熟練開啟了對台灣文化的認識,我親切地感受到像我阿嬤一樣的台灣民眾他們是怎麼想事情,然後怎麼樣的感情會使他們有共鳴,這是我讀到博士畢業都學不到的。

我慢慢學習成為一個專業的歌仔戲編劇和製作人,然後從 2002 年開始,我帶著劇團到教會演出「福音歌仔戲」,再一次從很多「異樣的眼光」中設法突圍。很多教會的長老、牧師、弟兄姊妹們問我:「姐妹,這是你的異象嗎?」我很心虛地表示:我沒有什麼異象,我是個平信徒,我最初只是想在我的專業上為上帝做點事情。接下來就有人問我:「耶穌會看歌仔戲嗎?他看得懂嗎?」

這個問題其實很像「上帝聽得懂台語嗎?他不是外國人嗎?」

2004 年我把《路得記》改編成歌仔戲,接下來是 2011 年《約瑟的新衫》、2012 年《拿伯的葡萄園》、2015 年《以斯帖記》、2016 年《浪子回頭》、2018 年《約拿和大尾魚》……。除了這些聖經故事改編的歌仔戲之外,我們為八八水災的災民改編了傳統戲《鎖麟囊》,強調在患難中彼此相助,對未來要有勇氣和盼望。我們也製作了一系列「台灣故事劇場」,像是《郭懷一》、《外木山的草鞋》……,再現台灣的歷史、風土人情。

「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歌仔戲是台語押韻的「韻文學」,擅長用台灣的語言、音樂詮釋歷史、描寫當代人的思想感情;對我而言「福音歌仔戲」也不只是聖經故事,是基督徒藉由歌仔戲這個媒介能親切地與台灣百姓談談天、打成一片的方式。我曾經藉由歌仔戲深入地了解台灣,我相信會有更多百姓能夠藉由歌仔戲深入地了解上帝、接受福音。因為「歌仔戲」不只是「歌仔戲」,這是一座上帝祝福的橋樑,上帝喜歡我們傳福音給萬民、並且用萬民熟悉的語言方式。

要突破重圍是不容易的,這些年間我們工作很困難,但是有許多美好的迴響,許多人告訴我他們家的長輩不願意去教會聽講道,但是他們願意看《約瑟的新衫》、看《浪子回頭》……。經過這麼多年,我仍然常常想起城市鄉間那些專注的眼神、那些滿足的表情;我發現並不是我為上帝做了些什麼事,而是我找到了上帝想做的事情,上帝想盡辦法引導我、栽培我,在我灰心喪志的時候賜給我盼望,如今我很慶幸能與祂同工。

我們這一代人在台灣接受了完整的教育,養成了我們在文學、戲劇、創作方面的能力,我們承接台灣文化之時,不只是要「延續」、或是「振興」,我們應該為台灣文化注入新的活水。基督徒應該認真地耕耘自己的文化,付出關心和支持!這是我和我們劇團持續要做的事情,上帝必要祝福、讓我們的眼睛見到遼闊之地! 2019/5/31

(編者按,本文轉載自台灣的「教會公報」,因受劉南芳教授推動現代台灣歌仔戲(Taiwan Opera)所展現的鍥而不捨精神所感動,所以照原文一字不改刋出。劉教授己應邀於8/17在南加州台灣人教授會年會的「台灣歌劇之夜」演講並帶她的「台灣歌仔戲劇團」在爾灣的愛恩台福教會 (EFCI) 同台演出,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