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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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 7 月

妳的爸爸在做什麼?
郭勝華

我上幼稚園是跟隨母親回到土庫以後的事。

當年的林家雖已因「耕者有其田」與「三七五減租」而被削去約百分之九十的田產,不過,大舅父聽從高人指點,把自己夫妻暨八名子女各登記為獨立戶,每戶得以保留三甲田地,全部成了自耕農。

我幼年時候,舅父喜歡多少參與政治,做過議員,鎮長等職。有著舅父的庇護,我們沒有情治單位騷擾的問題,倒是鎮上的人,對我們母女多少有些同情與尊重。不過,鄉下的人也不見得對二二八知道什麼。

小學的時候,有些事,現在想起來,還蠻值得回味的。雖說是鄉下,我自上幼稚園起,遇到的老師都是國民黨政權播遷台灣剛訓練出來的第一梯次師範人才。好玩的是,不少是林氏家族的親戚。有的老師,是我表哥,有的老師是我姪女輩的。多年後才發現,我的「國語」發音很不爛,想必是他們的功勞。表哥的兒子幼稚園與我同班,當老師要選他做班長時,他竟嚎啕大哭,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沒有爸爸的我,一路把班長當下去。

曾任台聯主席的黃昆輝,自師範學院畢業,本被分發到比土庫更鄉下的學校服務,黃主席托人請舅父幫忙,調到土庫,延長一年義務教育後,娶到外祖父時掌櫃之女,到師範大學繼續深造。那時,有鎮上醫師聘他為家教。黃老師每逢在我家門前經過時,會進來找我們,給我出作文題要我作文,下一趟收回去批改,…。

我小時似乎記憶力很強,考試從難不了我,拿第一名、獎狀是家常便飯。有一次,來了個全縣性的抽考什麼的,規定不可提早交卷離場。監考的老師剛自外地來。我呢,不到十幾分便答卷完畢,無事可做,把考卷翻蓋了,就坐著發呆。這位新來的老師滿臉不屑的走來,把我的考卷翻回來檢視,他必定以為我無法答卷,才在一旁發呆。忽然,他收起不友善的臉色,似乎有些吃驚的問我:妳的爸爸在做什麼?我對這不曾有人問過的問題,遲緩一下,答曰:在睡覺!老師一臉不解的又問:現在都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妳爸爸還在睡覺?我調皮的又答了一句:我爸爸去蘇州賣鴨蛋啦!更把這位老師聽得眼睛愈瞪愈大,他還是沒聽懂。於是,我直接說,爸爸死了啦!

有人知道為什麼說人死了,是去蘇州賣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