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http://www.taiwancenter.com/sdtca/index.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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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 7 月 | |
民主、民主,甚麼是民主? -- 中國人從來沒搞懂過的禮運大同篇裡的自家祖傳妙寶 我這一代的人在中學時代大都必須要會背誦整篇總共只有一百零七個字的禮運大同篇:「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自從五十幾年前第一次讀到禮運大同篇,就對裡面所描繪的大同世界深深的著迷。大同世界是那麼的令人嚮往,可是為甚麼三千多年都過去了,傳給我們禮運大同篇的中國人的廣大基層同胞到現在卻都還停在期望的階段?反而世界上有很多被中國人瞧不起的國家卻或多或少的做到了?傳授我禮運大同篇的老師們,要嘛就是把它解釋成「明君」﹝會照顧人民福祉的統治者﹞出現之後的理想社會狀態,要嘛就是解釋成社會上人人都要自我努力的道德目標。因此,達不到大同世界,都是因為明君沒出現,都是因為人民自己的道德水準不夠,認命吧! 幾十年來我對這種說法一直存疑,也一直在探尋禮運大同篇字裏行間更深層的意義,也就是大同世界的政府應該擔負的責任,例如: 這篇文字裡指出的其實是大同世界的政府和官員應該擔負的執政責任。威權社會的人民只能很被動的期望出現明君去推行,但是民主社會的公民一定要很主動的以主人的身分努力盯緊政府負起責任去達成這些目標。 我認識的中國人裡,不管是來自中國或來自台灣,多數都認為大同世界只是一個理想,認為講信修睦等等只是個人的道德行為標準;大部份人都只是把大同世界當笑話在看,對大同世界的實現根本不抱任何期望,﹝因為沒有人相信有人能做到那麼高的道德標準﹞;也不認為自己能有任何作為可讓它實現,﹝因為不相信人民是社會的主人﹞;頂多只是很天真的期望有個明君出現之後,一切就會OK,人民的福祉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因為不知道或不願意去負任何民主社會公民的責任﹞。很不幸的,中國人就這樣一代望過一代,卻總是先有期望,然後失望,而後絕望。像這樣的「望」的輪迴,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中國重複了幾千年,而中國人民被統治者壓榨和奴役的狀況卻一點都沒變,反而從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後更是每況愈下。 跟我同一輩和比我晚一輩的台灣人民的想法也一樣天真,「明君」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存在心裏的深處,以至於輕易的忽略了「把你們當人看」的言行背後所代表的統治者高高在上的思想觀念,也忽略了他已經「準備好了」要騎在人民頭上,而天真的把自己神聖的一票投給一個似乎是個明君的候選人;只因為他長著個帥臉,看起來好像是一個明君;嘴巴上講得天花亂墬,聽起來也好像是一個明君。雖然他自己一再地用實際的行動和作為證明他根本就沒打算要成為一個明君,不要說633這麼重大的選舉支票都可以毫不羞恥的讓它「自動失效」,連捐出部份薪水的承諾也可以貪得無厭的不認帳;可是台灣人還是很天真的相信他會是一個明君,而「含淚、含血」的再一次把票投給他。然而由於台灣的民主制度缺乏監督和矯正的機制,雖然現在大多數台灣人都已經知道他不可能變成明君,卻發現沒辦法不讓他繼續弄權。台灣人民很天真的上了這堂國民黨開的「選賢與能」的課,現在卻正在「含淚、含血」的縮衣節食去繳昂貴的學費貸款。 真正的明君必須有很高的道德水準,然而在現實世界裡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有著高道德水準的明君出現的,因為真正追求道德的人對管理眾人的事不會有什麼興趣,而喜歡去管理眾人的人不會有心思和時間去提升自己的道德水準。從努力的本質上來說,追求道德,面對的是自己;而管理眾人的事,面對的是他人;努力的方向不同。簡單的說,除非出現一個天生就是有道德的人,並且被賦予足夠的權力管轄所有的政治人物。然而事實上,由於政治環境是個複雜的染缸,一個人不太可能在成為政治人物之後還把持得住原來的道德水準﹝你看王建煊、馬英九、江宜樺在從政之前,頭上不都頂著大小不等的道德光環,但是從政之後呢?﹞,政治人物在處理繁雜政務的現實下,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經由學習而成為有道德的人,進而成為明君。 因此,民主社會的人民對政治人物的作為和行為就不能存有任何的幻想,人民必須讓所有政治人物的種種作為都遵循各種規範,而人民必須以種種手段緊盯著政治人物的行為。這就是民主政治的原味。人民管不了政治人物的想法和說法﹝也不必浪費時間和精神去聽去管﹞,但是一定要努力管住他們的行為和作為,因為那是讓眾人的福祉有所保障的唯一希望。 民主政治的實行方法也沒那麼神祕,它就是一套保障人民福祉的遊戲規則。當然,這套基本上讓政治人物遵循的遊戲規則不是很間單的,也不應該是很簡單的,但是它所根據的原理卻是很單純的,這原理被太陽花學運的陳為廷一語道破,他說:「千萬不要相信我們不會變質」。民主政治就是建立在「監督」的基礎上的一套遊戲規則,一套讓政治人物不變質的遊戲規則。能說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證明太陽花學運的年輕人顯然比較清楚民主政治的本質,他們的民主素養比較深刻也比較高明。 威權社會的「選賢與能」是由統治者去執行,事後的監督也是由統治者去擔負全責;但是民主社會的公民投完票之後,一定要根據監督的機制,很主動的以主人的身分努力盯緊政府去負責達成這些目標。民主社會也一定要有一套完善的監督機制作為選舉的配套措施,但是目前的台灣還是很缺乏這套監督機制。選舉雖然是民主政治的必須手段,但是監督機制更為重要,否則被選上的人很可能「打著民主反民主」,當年德國的希特勒就和現在台灣的馬英九就是這樣。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民不能只是坐在家裡等著主政者來照顧自己而不必負任何責任,這顯然並不公平,也對自己非常不利。在民主政治的環境下,人民的責任其實是很重的,尤其是還處在摸索建立民主制度的早期階段。因此,在一個實行民主制度的社會裡,有責任感的公民一定要「自己的國家自己救」。 人民的責任其實也不神祕:1、首先大家要充分討論,看看將來大家要在一起過甚麼樣的生活,或是要讓子子孫孫過甚麼樣的生活;2、其次要取得多數的共識;3、再清楚的以種種法令規章去規範政府實現它;4、然後,人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去「監督」政府的執行狀態;5、若執行上有了偏差,就必須立刻啟動矯正的措施。像這樣,對每個議題都重複以上各步驟去做,大同世界就會逐漸形成。 解放黑奴的美國總統林肯,指出民主政治下的政府是「為人民的」。林肯在蓋次堡的演說﹝The Gettysburg Address﹞最後一句的整個句子是說:「一個被人民所擁有、由人民來管制、為人民謀福利的政府不應該從地球上消失」﹝-- 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那請問你,面對一個不再被人民所擁有、不再接受人民的管制、不再為人民謀福利的政府,人民是不是應該立刻讓這個政府從地球上消失? ﹝註: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一般譯成「民有、民治、民享」。﹞ 以現代民主社會的觀點來看,「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就是說:一個正確的制度﹝大道﹞能夠實施時﹝之行也﹞,政府﹝天下﹞一定處處都在為人民謀福利﹝為公﹞;「選賢與能」就是選出有心替人民謀福利的人﹝選賢﹞,鼓勵他們盡量發揮才能﹝與能,以前我的老師們都解釋成:推舉出有能力的人,這種解釋也可以接受﹞;其餘的句子則是在規範政府該做的事﹝施政目標﹞和政府官員們的行為準則。裡面所描訴的目標是在建設一個安和樂利的社會,這必須要由政府制定法令和政策,之後再組織團隊和編列預算來逐步實現的,根本就不應該從道德的角度出發而寄望由人民﹝或明君﹞主動去達成;難怪中國人唸禮運大同篇唸了三千多年,到現在還多半認為大同世界只是個理想。 由於人都是自私和被動的,官員和民代們都是人,當然也一樣是自私和被動的。在威權時代因為上面有統治者盯著,官員和民代們不至於太放肆,行政效率還可以維持到某個程度;然而民主政治剛開始實行時,因為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絕對會是個最沒行政效率的制度。這要等到執政者,包括政府官員和民代們都習慣被監督,然後逐漸養成良好的執政行為﹝如:主動、負責、守法、不自私、清廉、等等﹞,人民的監督逐漸不再需要之後,行政效率才有可能逐漸提升;但是這過程可能要花費很長久的時間。重點是,民主政治是唯一能長久保障人民福祉的制度,為了我們的子子孫孫未來的幸福,我們都必須努力學習它,越認真越好,也越有可能縮短陣痛期。 你如果跟我一樣相信大同世界有可能被建立起來,也希望將來我們台灣的子子孫孫都能生活在大同世界裡,那麼請一齊來「自己的國家自己救」吧! ﹝註:本文的早期版本已在台灣民報先行刊登,這一版是經過整理之後的完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