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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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 年 7 月

「畢生難忘的經驗」生活座談會
許瑞蘭 記錄

六月十五日的座談會由孫治雄博士主持,主題是畢生難忘的人生經驗。

首先由孫博士開講:
人越老睥氣越壞,記憶也越來越差,許多事都想不起來,連四十年前追太太轟轟烈烈的詳情細節也忘了一乾二淨。但是有些經驗,至死難忘,如小時候吃竹筍炒豬肉的事。希望我們不要把那些寶貴經驗帶入棺材,能來此和大家分享。我們很榮幸請到三位背景完全不同的講員。我首先感謝、黃獻麟醫師,陳麗津夫婦的贊助。點心是十全美味養生粥,由靜坐班 的吳昭芳老師,親自下廚,洗手做羹湯;真美贈送講員自家栽培的有機donut peaches;劉信達錄影video,在此向他們 拍手致謝。最重要的是謝謝聽眾, 沒有您們的捧場座談會就辦不成。 謝謝

第一位要介紹的是新來中心的徐理(徐琳琳)女士,她是臺灣中心瑜伽.復健課的老師。講題是「浴火重生」。兩個月前看到她的履歷,我就想請她來講。她有特別感人的經驗,也許有人需要衛生紙,擦眼淚。老師和她的女兒像對姊妹花。她看來年輕,但己有十年二經驗,她曾任教政治大學 ,聖保祿醫院,林口科學園區,長庚大學,健身中心 personal trainer,是同鄉又恨又愛的老師,認為她有點虐待狂,因為上課都要咬緊牙根,其實她的嚴格是有用的。

第一個單元
浴火重生:徐理老師

我們家在大陸深圳開工廠,我二十多歲嫁給先生,生女兒時難產,很寶貝,那時候年輕,什麼最寶貝?我覺得錢最寶貝,MONEY!

有一天下大雨颳大風,我們臺灣說是緊急颱風,但在中國「掛八、九號風球」,我怎麼知道風球是什麼。為了錢,不要命,我和七個員工上到三樓倉庫蓋帆布防雨準備。風一颳,三樓就不見了,四人當場死亡,另三人至今仍癱瘓。我還好,被吹落在鄰居臺商開的洋娃娃工廠,跌落在一片做娃娃的碎布上,我醒過來,己經快三個禮拜。6、7 頸椎,3、4、5腰椎和膝蓋都摔壞了,全身癱瘓,那時候我媽媽幫我看顧女兒,我覺得我不行了。只有錢,沒有命,女兒的爸爸覺得我不如他意,也走了。

我重生時,復健師告訴我,妳還活著,不簡單,因為妳意志很強。

為什麼?當時我的女兒九個月大。我生她時難產,她的頭出來一天,但身體卻出不來,沒打麻醉劑,我差點沒命,她是我的命。我覺得我能站起來,我的strong mind,我們臺灣人家庭最重要。我醒來時沒力氣抱她,身心痛苦,想扔掉。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母親說,為了孩子,您得活著,您若走了,這個孩子坎坷一生。為了襁褓中的幼女,我只能堅強。

高中時父親中風時,我年紀小,不懂什麼叫復健,沒法救他。去年我女兒(遺傳到她父親的弱骨質)運動受傷,腳斷,左膝蓋碎裂,在臺灣長庚手術不成功,左膝不久也許又要開刀,她十九歲的腳像七十幾歲老人。躺在床上兩禮拜,小腿肌肉萎縮。我記得當初跌落我連頭都抬不起,連泡牛奶餵她的力氣都沒有。我逼她復健,她咬緊牙唇,嘴巴都 咬破流血,痛得大哭,但我不能可憐她,我可憐她,她就不能走。

沒有健康,如何照顧小孩?健康比財富更重要,有健康,就不必把錢交給醫師。那年我發誓要健康,要幫助他人。

經過漫長的藥物治療和復健,我到處尋求可恢復健康的運動:游泳,爬山,高爾夫球,國際標準舞,韻律舞等等...始終未能夠達到我的理想。自從接觸到核心肌群,進階瑜伽的運動鍛鍊,我從病貓變成浴火重生的鳳凰!

我考取到 Power Yoga、Mat Science、Plates,特殊族群,抗老化運動、等國際證書。在政大,長庚,聖保錄醫院等地當教練,開課有近十二年的經驗,也救過許多人。

肌肉體能的運動訓練,有極佳的復健療效,增進健康。長庚醫院的病人,門庭若市。很多人都懶得運動,不重飲食,病人沒善待自己,又加上有基因遺傳因素,有時醫師也束手無策。

過了二十五歲,我們的肌肉力就以每年1% 的速度快速流失,年紀老了,肌肉鬆弛,地心引力把我們下巴拉下,沒有肌肉的彈性保護,骨骼容易受傷,腰酸背痛,運動很重要。

好腿壞腿都要動,只要動,肌肉強壯,就會老當益壯。我有個希臘老師,教野外求生訓練,七十多歲,精靈如猴,年輕人都趕不及。

我介紹您們最簡單的方式。早晨醒來時,不要立刻下床,不要動手,先用腳踢開棉被,右腳摺過來,左腳摺過去,用雙腳摺好棉被。下床後,兩手相扣往頭上伸展,大大吐氣,仰天長嘯,兩手放下,再一面重複這動作,一面做一面走到廁所。如廁時,想像馬桶是公共的(髒),屁股抬高,跨式,不要坐在馬桶上。洗臉刷牙時,用不好的腿站,另一條好腿的大姆指輕輕著地,訓練腳力,平衡。

日常生活姿勢最重要,坐椅子時,身體向前坐前邊就好,想像有一個人輕輕將您的兩肩推後,您的肚子,背後的肌肉就不會比年輕時短幾公分,至少年輕十歲。

我一個禮拜講三十小時課,有時累到聲音都沒有。去年年初,剛結婚不久,MRI 發現腹部有四公分腫瘤,預定二小時的手術,剖開才知道腫瘤大如四個月的胎兒。在開刀房六個小時,血幾乎都流光,新婚的美國先生腳都軟了,花了錢,好不容易,剛娶進來,又走了?欲哭無淚。也許輸了美國人的血,所以我長成這樣(像美國人)。

我的醫師有二十六年的經驗,醫師說需三個月復原。我身體超好,手術五天後就在網路上教課,醫師不要我跨,蹲,我十天後就能做瑜伽倒立。我的美國丈夫說,海軍醫院的每個醫護理人員都進來向我行軍禮,salute!他們非常敬佩我頑強的意志力和生命力。

有位先生很讓我感動,化療後沒體力,但他們夫妻仍咬緊牙關,努力的做。運動會讓我們的生命更燦爛。生命最寶貴,希望大家健康長壽,希望熱愛生命的鄉親,時常運動,保持健康。歡迎大家,來臺灣中心參加星期三早上10:15-11:15,下午2:00-3:00的瑜伽課。另也有personal trainer的班。老師在L.A. Fitness 當personal trainer,特別把星期三空出來服務台灣同鄉。

第二個單元: 是江豐昌先生

主持人孫治雄介紹:

第二個要介紹的講員是江豐昌(Frank Chiang)先生,大家也許對他不熟悉,江先生目前在caterpillar公司的子公司Solar turbines上班。他最初是來臺灣中心參加投資會,也在日文班上課。我只知道他是板橋人,其他不清楚(若有興趣,請直接問他)

從Coke 談起 (Coke, etc.) 江豐昌先生

「呷魚呷肉嘛著菜佮」,許多主講人很有生活經驗可以分享,您們就像呷大魚,呷大肉;我只是「菜」鳥的經驗,請您們也呷「菜佮」。

去年有兩位台灣的老同學送他們的兒子去UCLA和UCSD之後來訪, 開了一個小型同學會。其中一位的太太是東南亞的華僑,她提及當年上華僑中學時,因為飯菜很難吃,幾乎每次進餐廳都掉眼淚,這一提卻勾起了我童年去華僑中學檢coke的回憶。(我講的coke不是可口的可樂飲料,也不是非法的cocaine,而是高級燃料 -- 焦炭) 臺灣政府為了爭取僑民的認同,對華僑有特別優惠,以前華僑中學煮飯是用焦炭,吃飯時間一過,用過的焦炭,熄火之後即丟棄。我家離華僑中學隔一條大漢溪,我在七、八歲時就常到僑中餐廳附近檢他們餘棄的焦炭(炭屎)收回家用,可想而知我並不是富家子弟。

我五專念電機系,在師長的鼓勵下申請來美進修,還記得在1972年收到Texas Tech University電機工程系的入學許可時的感受 -- 興奮之心情很快即被現實 (兩仟美金的費用) 沖涼。爸爸向一位退休的同事借貸讓我成行。幸好爸爸還有點信用!

1976年暑假,碩士課修完,寫論文時,我並沒有立刻找事。我認為請爸爸媽媽來美國旅遊較有意義,有價值。事實證明那是正確的決定,因為到如今,我九十二歲的母親仍念念不忘那三十七年前,回味無窮的聲色,美景,趣事。我一個人開車載著爸媽,跑了一萬多英哩路,遊遨各名勝古蹟及國家公園,見識了德州的牛仔,新墨西哥州的鐘乳石洞,一望無際的棉花田......。

爸媽來訪期間,出了一個笑話。有一次爸媽自己走去超級市場買牛奶。旋來旋去,東找西找,找不到牛奶。他倆不會講英文,也忘了日本話「米露苦」就是「milk」。爸爸用兩隻手指,比著兩隻角長在頭上,店員帶他們到牛肉部。(猜出牛了);爸爸只好再比手畫腳,兩手摸著胸前兩乳,大功告成,牛乳到手。

我很幸運,所到之處都巧遇貴人,麻醉科醫師蔡慶三夫婦當時也住在Lubbock。他們非常照顧台灣來的留學生,我父母來美玩時也受到他們的照顧。有一個周末, 蔡醫師和我揚帆湖上,他爸媽和我爸媽在樹下打麻將,而蔡太太美順真是一位標準的「家後」,準備飲料和三明治在樹蔭下伺侯我們的兩對父母,好一幅讓人懷念的景像.

感謝聖地亞哥鄉親出錢出力,建有自己的臺灣中心,在這裡又有許多貴人。我有機緣來參加許多活動,在日文班陳榮昌教授的介紹下加入日本人的合唱團。(因為我還在上班,不方便參加臺灣同鄉會白天的合唱團) 今年五月四日的十週年音樂會節目第一首歌曲 (上?向?????) 中有一段我個人獨角的口哨表演,這讓我很緊張,但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陳榮昌教授和曾俊隆醫師的熟悉面孔,我心情穩定下來,而順利地演出。這證明有親切鄉親在場的好處。我希望日後,日本合唱團也能來我們臺灣中心演出,大家互相觀摩。

(應觀眾的要求,江豐昌先生也在會中當場表演「我的幸福在這裡」一曲,他先吹口哨為前奏,再以日語演唱,深富感情,倍受讚賞)


第三個單元:劉福權先生

主持人孫治雄介紹:

大家都知道劉福權(Jack)是臺灣中心高爾夫俱樂部的負責人,小白球的大教授。1995年起就活躍在聖地亞哥同鄉會,是臺灣中心的長老之一,他來美國已有半世紀,他精通世界多國語文,走到哪裡都很吃香,做consultant,常到歐洲,亞洲開發市場。講題是他的二二八經驗。

我的二二八經驗 劉福權先生

我大學唸淡江英專外文系:修中文,法文和英文。法文和英文一極棒。從小就講臺灣話,日據統治時代讀日文書,光復後才學北京話。我的北京話是廣東人和福建人教的;只學八年中文就出國,所以中文很差。當年在台灣,我的外國語文能力是「嚇嚇叫」(呱呱叫)。專科畢業後,感謝法文教授陳慈幫我申請學校和獎學金。託教育部蔣孝文特別設立的法規之福 – 以高中畢業生資格,並且只需服役四個月就能留學出國。我在鳳山服役四個月後,只簽個名,就在 1956 年留學美國。

說是英專高材生,美國人卻聽不太懂我的英文,只好改行,做工程師才可生活。Berkeley 唸機械工程,又在 Washington 唸研究所。畢業後先在Boeing,然後到Honeywell 服務,擔任開發研究的工程師,也參與Apollo 的太空設計。後來替美國幾家公司的產品開發海外市場,到臺灣,中國,日本,法國,德國,及歐洲、等國家,建立許多海外代理公司。公司成立後,到如今我已半退休但仍繼續飛來飛去,做顧問和協調的工作。

剛才瑜伽老師講的墊上體操,我很年輕時就身體力行。早上眼睛一亮,還在床上,我就全身彎來彎去,拗來拗去,每個骨頭關節都折來折去,東轉西轉,十幾分鐘。還有另一種床上體操功夫,在這裡不能講,譬如男女關係的體操,很棒!全身肌肉、熱血流暢,循環通順,非常舒服,這個運動非常重要!(笑)。

我也和Frank(江豐昌) 唱過歌,剛才 Frank 說他小時候很可憐,但是我留學時才更可憐。一輛破破爛爛1954的福特,一邊開,一邊漏,每走十哩就冒煙,每走十哩,就需要停下來加水,加潤滑油,就這樣走走停停,小時候的我倒是非常幸福。您們看這張照片,這是我老爸的家,很漂亮,我住在三樓。

我帶兩千美元來,但飛機票六佰元一下就不見了。獎學金也不夠生活,要自己打工。日本和台灣的留學生沒工作就找我,後來我當工頭,我站在上面監看他們做工(笑)。在臺灣中心,您若找不到劉福權是誰,他們會告訴您,那個掃地的就是。臺灣中心掃地,拖地的工作,是我的專長,my profession!請各位千萬不要跟我搶。我念書時每年暑假都打三份工,洗碗,油漆,搬家,割草,做花園、理庭院,什麼粗工細活都會,而且是一流的。

現在講主題。六十六年前的回憶。1947年228事件發生時,我十四歲。王桂榮(台美基金會,台灣人公共事務會的創始人)是我的同學。那時王桂榮很可憐,他先去基隆港買走私進來的洋菸,然後去台北後火車站賣菸,他是流動小販,看到警察來,就趕快把洋菸藏起來,躲避警察。我也曾經陪他去基隆港。二二八事件是由賣菸的小販被打引起。(註:二二七夜,在台北市、太平町,(今延平北路)警察查緝林婦-林江邁-兜售私菸,雙方拉扯時,王桂榮和其他小販衝去幫林江邁搶回已被扣押的洋菸,導致現場爆動,鳴槍示警,除了林江邁被槍托擊頭,警察也失手開槍打死無辜民眾,隔天便骨牌效應般,引爆震驚全台的二二八事件)

我老爸的房子是在我兩歲時開工,昭和十年(1935)完工。(註:照片下有一行字:劉建炎別莊,昭和12年8月28日寫真)。住址是台北市中山北路三段46號。那時大同公司老闆林挺生的後院和我家後院相通,國民黨來後,老爸的生意沒落了,只好把房子賣給林挺生。林父的紀念館即是我家舊址。1980年左右,我回臺時,林挺生也在他公司的七樓(有自己的廚房和廚師),辦桌設宴招待。

我老爸是成功的商人,雖沒念什麼書,又沒學建築,但他善於設計。我家有兩棟房子,兩棟相鄰。一棟是兩樓日本式,一棟是四樓西洋式(見照片)。二二八事件之後,幾天後,有一群阿兵哥來敲門,理由是要抓流氓。也許是我家地點方便,又美觀。

家的大門有三層,正門第一層是stained glass, 彩色玻璃,第二層是木門,第三層是很厚的鐵門,鐵門後又加一大橫木鎖起來,非常安全,不可能衝進來。十幾個士兵就用倒在大路上的電線桿撞我家大門,不死心,撞了很久。我們嚇壞了魂魄。這情節酷似在德國出生的猶太女孩-Anne Frank-日記中的描繪。

這棟西洋式的房子有四層樓,第四樓只有一間空廣的日本式塌塌米房,陽台。第一樓到第三樓各有四個房間。每樓都有吊衫掛衣間,把掛衣間下面的地板掀開,下面有秘密的樓梯走道,可以上下每層樓。第一樓有兩間是普通房間(日式塌塌米)及兩間秘室。秘室內也有廁所,通風設備及特別的聲音設計,可以聽到外面房間講話,我到現在還沒了解秘室內聲音通訊的原理。雖然老爸是設計高手,八十年前的他沒想到今天有cell phone, surveillance camera的高科技。

因為房子中間設計一個蓄水槽池(reservoir ),從蓄水槽池有通道進入秘室。從外面看不出來有秘室。這蓄水槽池,平常是乾的,沒放水。大陸兵闖進侵入我家前,我們就走下這蓄水槽池,再爬入秘室內躲藏,然後再放自來水裝滿這蓄水槽池,所以外面看到的只是一蓄水池。可是我的老母和一個姪兒手腳太慢,來不及逃,被那群阿兵哥捉到。他們以生命威脅老母,老母只好告訴他們秘室的秘密。等放乾在蓄水槽池內的水後,我們才能從秘室走入蓄水槽池 ,再一個一個從蓄水槽池冒出來,父親出來時還被老兵狠狠地打了幾道耳光。

房子就被這群阿兵哥霸佔了,我家的兩個秘室內有許多臺灣菜脯,還有很多宴客用的酒,足夠吃幾個月。後院也養雞養魚。阿兵哥拿著長軍刀刺殺景池漂亮的鯉魚,也用槍射雞,殺來加菜。我老母及佣人天天煮飯菜服侍他們。他們有吃,有住,有魚,有肉、有美酒,極其享受,整晚通宵也在客廳打中國黑色紙牌(牌九?)我們全家八、九個人被關在第一樓兩個房間(日式榻榻米床),白天也不能外出。晚上八點房間就被上鎖。家中只有我會講北京話,能翻譯溝通,比較自由,我可以九點十點才睡。也不知阿兵哥何時上床,在哪裡睡。當時被軟禁的情況也和Anne Frank一家被德軍軟禁的情況極為相同。

這些阿兵哥把家中貴重物品一掃而空,我有一輛日本進口新型的腳踏車,比現在的 Mercedes Benz 還寶貴,也被阿兵哥拿走,母親的珠寶首飾都被佔為私有。每個阿兵哥穿的大棉襖都塞滿我家的寶物。我們不敢出聲。他們有很大的機關槍,我看了很讚嘆(impressed)。我家第四樓的陽台非常寬廣(有這教室的兩倍),陽台變成砲台!他們拿著機關槍,對著中山北路亂掃射。我們逃不出去,每天心驚膽跳,時時擔心生命的危險。

我家的二樓有兩間master bedrooms,兩個軍官帶來兩個酒家女同居,一對住一間。其他阿兵哥就到處隨便睡。感謝兩個酒家女,我們拜託她倆向軍官溝通,前三個門都修好了。又因為有軍官在,那群阿兵哥就稍有紀律,不敢亂來。他們霸佔我家約有一個多月。

日本時代我老爸的生意極好,娶三個,暗的不知(笑);大哥很小就參加淡水高爾夫俱樂部,也參加各種音樂會。多年後,一個音樂會的朋友有共產黨嫌疑,連累很多朋友被關。我大哥什麼都不知道,莫名其妙也被抓。我老爸急死了。長子是最受寵、最寶貴的(我是第二的,不被老爸重視,氣他老觀念、偏心)。紅包錢是有,但要送給誰,才會放人?倒是很難。大哥十多天後(紅包收到了)才走出牢房。

我對二二八每個細節都有很清晰的記憶,手中又有許多第一手照片,紀錄,我很希望有一天拍電影,一圓導演夢。(一定也是世界第一流)

外來政權的控制,都有當地人被殘殺的不幸。如德國,羅馬,日本南京大屠殺等等。我想古今中外每個國家皆同,不只是蔣介石時代。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每個人的立場也就不一樣。將心比心,有良心的人,尤其曾被日軍慘殺的大陸同胞的家族,身歷其境,就會深刻了解,同情二二八無辜被殺的臺灣家族的悲痛心態。假如我的父親當時被慘殺,當然我的仇恨也會很深很深。

世界上不公平,無辜冤枉的事情極多。二二八之恨很痛苦,我們不能忘記歷史,但也不能積恨一生。恨與愛之間,多一點愛,少一點恨,生活就會比較愉快、美滿、健康。

二二八當時到臺灣的外省人有極端的兩種,一種是沒受教育,穿草鞋,貧窮可憐的阿兵哥;一種是受過教育,有錢有勢的高官-他們享有特權,有優越感。有些臺灣同胞難免有inferior complex(自卑情結), 因不懂中國歷史,地理,中文,即使在公家機關作事,職位也低。

從二二八學習:以悲恨當作動力,化悲憤為力量,積極奮鬥,打拚,激勵自己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優勝,最美好。事實已證明,在美國的每一個領域,都有我們卓越成功的臺灣同胞。

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希望我們都有愛臺灣的意識,不管是住在臺灣,或是住在海外;不管是外省人的子孫或是臺灣人的子孫,不分貧富,不分黨派,大家都要相親相愛,大家都要團結,攜手建立臺灣,有一個安定富裕的社會,才可避免臺灣家園被侵佔。

這是最重要的結論,也是我講這題目的用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