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憲論壇8 單一選區兩票制的檢討
Andy Chang（紅柿）

自從很早以前我就想知道、1999年連戰提出的「單一選區兩票制」到底是”甚麼碗糕”；但是誰也沒有清楚的答案。我知道這個選舉法是沿用日本的「小選舉區比例代表制」。政府沒有給民間說明、也沒有討論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在立法院通過法案、並且決定在六月間將要舉行的臨時國民大會時以修憲的一部份付以投票。此案一旦修改成功、以後想把它再修改回來是幾乎不可能的。

另外立法院通過的修憲法裡設一個門檻制度：凡是以後修憲必須通過全體議員三分之二以上的讚成才可以。這樣的高門檻實在太無理、以後修憲幾乎不可能了。藍營霸持立法院的過半數以上、而且不讓民間瞭解之下通過這種重大法案在臨時國民大會投票。報紙說投票法的詳細部份還沒有討論。這種無視國民的作法實在令人氣憤。

這個選舉法在日本叫做「小選舉區比例代表制」。這方式原來起源於德國、而後全世界有五個國家採用這制度。但是經採用之後堡加利亞使用一次就馬上廢止；葛爾西亞和伊大利也將要廢止；俄羅斯也正在考慮廢止、所剩下的只有日本一國。也就是說、全世界早已認定此一選舉法是「惡法」、而我們台灣還是硬要在國大採決。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真正的理由是因為這個制度「對大黨有利、打壓小黨方便」；所以國民黨就提倡採用這種方式。後來民進黨也成長為大黨、所以民進黨也讚成了。也就是說、台灣的政客們喜歡搞政黨政治而根本不顧慮國家人民的利益、因此兩大黨才想採用。立法委員們沒有經過仔細考量就把法案通過。到了此時一部份民進黨員才覺得事態嚴重。

●從中選舉區複數制到單一選區制的推移

台灣的立委選舉法的改革是由1994年第一次修憲時採用「中選舉區複數制」開始。把立法院人數定為225人。各縣市的行政區域、依人口選出複數的立委。可是國民黨為了保持自黨優勢、才又加進一些海外委員、女性、和少數民族保障額等的「保障委員」。如此漸離本來的民主平等的原則：而且人數過多、費用龐大等等欠點都待改善。民間呼籲立法委員減半的聲音很高。

在台誰也不會反對委員減半、但是立委減半也不必採用單一選區制的。但是從立法委員和各政黨的立場來說、減半就是等於「現有立委的一半將會失職」、所以互相競爭必然激化。並且政黨都希望維持自黨的影響力、所以導入德國方式的「單一選區、兩票制」。

●單一選區兩票制

各政黨都擔心單一選區選出來的委員並不是自己黨員。如此立法院內可能形成派系林立、而「政黨無法以多數來強勢推動自黨的政策」。他們要優先「政黨政策」才採取兩票制度。

「單一選區兩票制」就是每一個選民在同一投票紙上投兩票；一票投給候選人、另一票投給政黨。也就是說、「選人、選政黨」的兩票制度。

所以這一次的選舉法改革包括三件事。第一就是立委減半、第二是將全國分割成小選舉區、第三就是選政黨、由各政黨所得的票數比例來「分配」委員。立委數從225人減到113人；其中由全國73小區選立委、另外40人以政黨得票數的比例分配。

●單一選區制與中選區制的比較

單一選區制度最大的缺點就是「票票不等值」的不平等。像台北市這樣人口密度高的地區裡、數十萬選民選出一個立委。但是金門、馬祖等人口稀少的地區裡只須幾千選民就可以選一個。這就產生「每一票的權利不等值」的嚴重不平等。以前的中選區複數制裡面各地方縣市的人口密度還是不一樣；但是這種方式具有選出地方代表的意義。雖然票值有一些不等、也有「選出地方代表」的正當性。單一選區制就沒有這種正當性可言。

第二、有人主張；中選區制地廣人多、競選人必須花很多錢、費用和「買票」都有財主和黑道組織的介入而助長黑金選舉。這個理由有一點牽強；因為單一選區地小人少、買票就更容易。地方的有錢人名士變得容易當選；而且地方的黑道更容易介入選舉。如此會造成立委的素質低落。地區小黑金更容易。

第三、有人主張；單一選區制裡每一選區只能選一人、所以同黨的人士互相競爭的情況不會發生、政黨主張就會成為競選的主軸。這個理由也是很牽強。因為每一政黨在選區裡只有一人報名就好、不然各政黨在每一選區裡必須舉行初選。想一想；各政黨在每一選區裡演出同室操戈、激化內部鬥爭有甚麼好處？有甚麼節省？黑金越難查但不會減少。中選區複數制度裡反而不會發生這種黨內摩擦。小選區制很容易造成家族議員和地方派系議員、黑道推出代表變得很容易。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是族群的分佈特殊性。例如台北市南區的居民外省人佔優勢、台灣人當選的機會很小。相反地在台灣南部外省人當選的機會比較小。

第四、小選區容易加強地方色彩。地方議員必須顧慮「地盤」而不優先考慮國家的利益。
第五、地方代表必須依賴黨中央的重要幹部支持；因此「黨中央的權利」增強而獨裁趨向越明顯化。政黨互鬥更容易忽略國家利益。

●政黨比例制度的批評

人民選立委是好的；但是選政黨會助長「政黨政治」不一定是好的。人民選政黨對於大黨很有利、對於小黨就很不利。所以「兩票制」很容易造成「兩黨政治」。誰能證明兩黨政治比多黨政治好呢？兩黨政治往往導致「政黨鬥爭」、對國家並非有利。採用兩票制加強兩黨政治、對國家的利弊都沒有仔細檢討過。只因為對大黨有利和國會容易操作、就趨向兩黨政治、那太不民主了。很多人說一黨政治就是一黨獨裁；那麼、兩黨政治何嘗不是「兩黨獨裁」呢？人民不一定喜歡國民黨、也不一定喜歡民進黨。如果選政黨是尊重人民意願的話、就必須容許小政黨的產生才對。「用選票打壓小黨」是不可以的。

台灣有一個裡世界僅有的「統獨爭論」。本來政治應該是圖自己國家的發展繁榮。但在台灣卻有一個「最終目標是賣國」和另一個「最終目標是獨立」的政黨鬥爭。這種國家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

更奇怪的是不管最終目標如何、兩黨都不敢明白說出自黨的最終目標。雙方都用「維持現狀」和「兩個獨立的政體」等不明不白的主張。雙方的統獨意識都故意模糊、還要人民選政黨、那根本就是欺騙選民。

如果國民黨明白說出「我們主張台灣最後被中共併吞」（誰也不相信中華民國能併吞中共）、那麼台灣人一定會反對的。所以國民黨就使用中台友好或是兩岸互利等來騙台灣人。

另一方面、如果陳水扁說「台灣與中共是兩個對等的國家」、同時又說「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的首枷」等於就是承認最後還是被中共統一或武力征服。所以「中間路線」結果還是被併吞。陳水扁不敢明說也是一樣欺騙選民。

如果「一個不敢說賣國的國民黨」和「一個不敢說台灣的民進黨」是兩大政黨、那麼台灣的選民可能會有兩種選擇；第一是捨棄這兩黨、投給台聯黨或親民黨。第二是不投選政黨票、也就是投空白票。結果「空白票（死票）」一定會增加。這就是說、一個國家有統獨論這樣奇怪主張時人民不要選政黨、採用兩票制是非常不智的。

兩票制對於無黨派的候選人非常不利、小黨也有被大黨消滅的危險。使用投政黨這種手法來扼殺小黨的新人是不公平不民主的。台灣還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無黨派聯盟」這種東西。無黨派不是政黨、也沒有黨綱。那麼選民能在兩票制下投給無黨派聯盟嗎？無黨派就是烏合之眾；投「政黨票」給無黨派聯盟是很矛盾的。

●言語道斷的「選政黨設門檻」和「死票也算入總票裡」

選政黨當然不能投給無黨聯盟；但是國民黨又想出另一個小技巧；那就是說在政黨票四十票裡面設弱小民族保障額三票；但還沒有清楚說明。長期以來國民黨在原住民部落裡培養黨員、部落裡的酋長幹部幾乎都是國民黨員；所以這三票保障額很可能就是國民黨票。這是不公平的。

這樣還不夠、國民黨更想出設「門檻」的制度。所謂門檻就是在政黨票裡面政黨應該依投票數比例來分得各政黨的名額。但是門檻制規定、凡是得票數低於總數的百分之五的政黨沒有資格得到分配。這樣一來大黨能分得更多的票而小政黨就更不利。這種作法實在太不公平了。

這樣還不夠、國民黨更加上「死票也加入總投票數」的法則。這個方法就是說、空白票也算進票總數裡、使得總數增加而門檻更高。我們要特別提醒一下、空白票（死票）和一般的廢票（無效票）是不同的。所謂的廢票就是有投票而被認定為無效的票、因此是有投票的行為。空白票是沒有投票的行為、因此不能算入投票總數裡。國民黨團堅持要把死票也算進去、使得門檻更高是違憲的。

舉一個例子來說、假設兩票制的投政黨票計算的結果親民黨得到5.5%、而台聯黨得7%。如果死票也加入總數裡、親民黨就變成4%而台聯黨得4.5%、結果是兩黨都沒有過門檻而被除名。設門檻已經很不公平了、又要加算死票、實在是言語道斷。憲法規定人民有投票權、當然也有不投票的權利。把死票算進總數就等於說不投票也算有投票。這等於不承認人民的「不投政黨票的權利」、太沒有道理了。

這一次的臨時國大代表選舉、國民黨和民進黨合起來得到百分之八十五的代表。因此在臨時國民大會裡投票時、單一選區、兩票制、門檻、計算死票等等不合理的修憲、全數會通過是沒有疑問的。這種修憲對小政黨是很不公平的。陳水扁素來誇耀台灣是自由民主的國家、但是他推動修憲、採用不民主的選舉法來維護兩黨政治、實在令人心寒。

●無視國家利益、重視政黨的選舉制度

從前台灣是國民黨的一黨獨裁。到了八十年代才有民進黨產生、而且幾年就成為大政黨。民進黨茁壯的原因是人民反對國民黨的獨裁。民進黨成長以後反過來打壓台聯黨和親民黨等小政黨實在不合理。我們都知道陳水扁有一個特徵、是「媚大欺小」的人。他時常標牓民主主義；說什麼「連戰要去訪問中國、宋楚瑜也跟後要去中國、我們不能阻止。因為台灣是一個民主國家。人家要去投共、投降我們不能阻止」。然後他在另一個欺負弱小方面打壓小政黨、制定不民主的投票法、就是不民主。這是很阿Q的遁辭。

陳水扁也曾經公開承諾要「正名、制憲」、但現在已經變成要「修憲」。修憲之一就是修改選舉法；而且不優先國家利益而推行政黨政治、這太不合理了。單一選區兩票制是惡法；尤其在台灣、統獨問題是國家存亡的關鍵。「主張被中共統一」的泛藍、和「主張維持台灣」的泛綠是台灣的兩大派。在這樣的國度裡優先考量「兩黨政治」是不對的。大政黨採取「單一選區兩票制」、並不是為台灣為人民。

●不是「主權在民」、就是「政治獨裁」

「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便是民主國家的象徵。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民主就是主權在民」。現在的台灣、國民黨和民進黨都不是真正努力建設主權在民的國家。雙方只顧政黨政治、一心只想利用政黨來統禦人民、而且兩黨都認為這樣就是民主政治。我們對這樣無知傲慢的政治家（政客）們覺得非常的氣憤。我們要鄭重聲明、政黨是為人民國家存在的。如果一個政黨脫離人民的期望、那麼這個政黨不必存在。如果修改選舉法的結果不能產生為國打拼的政治家、那麼修憲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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