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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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你讀幾首詩
鄭德昌
2014.4.13於台灣中心
﹝1﹞
Taipei, January, 2008
﹝台北，2008年1月9日﹞
台北，2008年1月9日
Eslite Café誠品信義店
幾起輕微密集的談話聲，
柔和的音樂旋律
窗外的微弱陽光，探頭進來
街頭上的選情，一點也不掛慮
重金疊起的信義區
台北101大樓
華納威秀影城，紐約紐約
新光三越，超級商店
高聳華麗，俯視著
紛爭、不安；噪音，零零亂亂的世界
﹝2008.1.10﹞
﹝2﹞
Taipei, February, 2009
﹝台北，2009年2月20日﹞
台北，2009年2月20日
我又來到Eslite Café誠品信義店
陰沉沉的天空，懸浮著台北101大樓
昨晚下了許多的雨
我思索著量子現實的問題
一萬公里以外的因果關係
老遠的地方發生的事情
理論上不會影響心情
愛恩斯坦也這麼認為
這裡的紛爭和不安
籠總被無情的光子送出
同時到達了那裡
在這裡或在那裡
和光子共振者
心裡的憂慮
難道都是
光子惹的禍？
量子現實的現實？
﹝2009.2.20台北﹞
﹝3﹞
我的一個秘密
小時候的我
常常看到一張臉孔
模糊之中無可辨認
但常常讓我可以安睡
長大之後的我
偶而思念起那張臉孔
雖然還是那樣模糊
但總能讓我心裡平靜
長久之後的我
終於看到了那張臉孔
原來那是我曾經最親近
年輕美麗親切的母親
﹝2009.4.26﹞
﹝4﹞
愛
自從
第一次看到了你以後
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你
雖然那時並不知道那就是愛
只是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心思
從此
妳的歡樂就是我的歡喜
妳的笑聲就讓我得到無比的欣慰
妳的憂愁馬上就籠罩著我
妳的抱怨就是我的惆悵無法釋懷
以後
不管我做了什麼，或是沒做什麼
不管我說了什麼，或是沒說什麼
不管我能做什麼，或是無法做什麼
我對你的感覺總是無法改變
不管如何
從見面那次起，我就深深地愛著妳
﹝2009.6.29﹞
﹝5﹞
弔
四十幾年未見
只剩骨灰一罈
孤寂六十餘年
能知有所不為
人生只有如此
似乎可以無恨
我若不來
惆悵本無所生
我既來了
怨事人間一了
骨灰一罈
送終大武山下
﹝2010.12.18於屏東﹞
註：故人【1921-2010】是我成長時的年長者鄰居，曾經告訴我許多──我當時不知其所云，但多年後想起來才知道──有用的經驗之話語。
﹝6﹞
生命
雖然你常說：
「不知還可以活多久？」
我從來沒有當真過。
聽到你突然去世
心裡激動
惘然不已
我和你兒子同學
但自從一起越嶺能高
我們變成了好朋友
相約上雪山、走聖陵線
每次回家鄉我們都要見面
總是喝著酒
經常是啤酒或葡萄酒
偶而也喝白蘭地或威士忌
你喜歡談論世界大事
細數台灣的隱憂
擔心常常送你烈酒的政治家─兒子的同學
長久的過去
經常的見面
我從未認為是最後的一次
也許如此
我的心裡
還是想著下次
再見面的時候……
﹝2009.6.30﹞
﹝7﹞
逝世─悼念我的朋友
麻藥的安排下
你微弱，但很親切地
和妻子、女兒道別
這一次是永遠的離別
以後在睡夢中
不再醒來
留給我記憶中的阿伊達
在維也納的歌劇院裡
我們站著看
﹝2009.7.10﹞
﹝8﹞
無你我，無我你，無我們
我們朗誦著
般若波羅多密心經
心裡想，眼睛看
字字句句說到
無形，無物，無心，無念
本來無淚
我卻流了滿臉的淚
應該是
無過去，無現在，無將來
無你我，無我你，無我們
卻如何
硬硬將我們分成兩個世界
回憶過去，纏結現在，思念將來
﹝2008.2.29﹞
﹝9﹞
福爾摩沙杜鵑花
庭院裏開著紅色叫做
福爾摩沙的杜鵑花
下著雨的三月天
寧靜的春天
想起遙遠的故鄉
許許多多的往事
(2014.3.1)
﹝10﹞
橘子花開的季節
橘子花開的季節，
今年來得特別早；
溫暖的早春看著，
燦爛淡藍的天空。
想起每年的酒香，
朋友旳豪情壯志；
走在橘香的園地，
不知今年有誰在？
橘花橘花年年開，
開花不老樹會老；
年年開花年年老，
橘園橘園將何在？
（2014．1．9）
﹝11﹞
癌細胞
聽說有個人寫詩描述：
宇宙裡有個癌星系，
散發各種癌細胞，
到處漂流，來到地球的上空。
小孩們無知，
躺在夜晚的星空下；
聽著故事，張著嘴巴，
掉落無數的流浪癌細胞。
可憐的流浪癌細胞，
大部分當場被免疫系統消滅；
但也有一些，到處躲藏，
甚至化身，變成人的細胞。
幾十年後的細胞，
藉著突變的機會，
恢復原來的癌細胞面貌，
開始繁殖，擴大勢力。
人無法相讓，
癌細胞也無法自制；
一場廝殺，
默默地展開。
人剛開始勝利時，
癌細胞也突變求生，越變越多；
雙方僵持不下，
即將兩敗俱傷。
也許人如果讓步一些；
也許癌細胞也會自制一點。
人管人的世界；
癌細胞管癌細胞的世界。
就像無知的小孩們，
躺在夜晚的星空下；
聽著故事，張著嘴巴，
數著掉落的流浪癌細胞。
(2013.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