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http://www.taiwancenter.com/sdtca/index.html
  2020 年 4 月

舐犢情深
子詩

雪雯輕輕地把小雯放進嬰兒床上,小雯睡得很熟,小臉孔白裏泛紅。雪雯蹲下身子依著床畔凝望著她,好一會兒,方才走回自己的臥室。
夜深了,驀地,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四周的沉寂,書翔翻轉身子,拿起了小几上的聽筒,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睡意:「哈囉。」
雪雯坐起身來,她扭開了電燈,輕聲地問:「誰?」
他用左手遮住了聽筒的另一邊,轉過頭來說:「我不知道。」
從電線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陣濃重中西部口音的男聲:「霍書翔先生?」
「我就是。」
「我是內州林肯市警察局的警佐湯姆生,你是否有個叫法蘭克的兒子?」
法蘭克是小翔的英文名字,他的睡意一下全消,面色轉成灰白,莫非小翔出了意外?!撞車?服了過量的毒品?一時腦中閃過各式各樣的可能。
「是的,他是我的兒子。」他惶恐地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殺了人!」警佐一字一字慢慢地說。
他的直覺反應是關心小翔的安全。
「他自已有沒有受傷?」他氣急敗壞地。
「他沒受傷。」警佐回答。
「我能跟他講話嗎?」
「那得等到明天早上,」警佐說:「他已經被送去少年教養所。」
「他的母親在那兒嗎?」他請求著:「我想跟她講話。」
「發生意外之後,她一直處於歇斯底里的狀態中,醫生正在替她注射鎮靜劑。」
「他有沒有律師?」
「他的律師是雷蒙先生。」
「我想請雷蒙先生講話。」
「他不在這裏,剛剛陪伴法蘭克去少年教養所。」
「死者是誰?」
「法蘭克的繼父彼得‧安得生。」
「我不相信法蘭克會殺人,」他說:「他還那麼年經,才十五歲,而他的個性一向很溫和,怎會殺人?」
記憶裏的小翔彷彿又回到了面前,小翔第一次去動物園的興奮表情,小翔的笑聲,小翔的稚氣舉動,他依稀可以看到小翔向他點點頭,一副懂事而又聽話的模樣。
「你們已經九年沒見面,九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他已經不再是你記憶中的他了。」警佐耐心地道。
「小翔不會殺人,他不會!」
書翔怒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他不願意繼續再聽下去。
雪雯睜大眼睛望著他,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樣。
「妳聽到了?」
她點點頭,匪夷所思地道:「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他還年輕,還只是個孩子,才十五歲。」他痛心地道。
雪雯同情地望著他,好半晌,她終於慢慢地接受了殘酷的現實,立即當機立斷地說:
「小翔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你現在馬上動身去林肯市。」
說完,她立即拿起話筒來,開始撥航空公司的電話號碼。她一邊撥號碼,一邊說:「你先去洗澡,我現在就替你預定機位。」
他機械性地向浴室走去,胡亂地沖完了浴,警佐的話一直在腦中盤旋不去,小翔殺了人?怎麼可能?聽話而又懂事的小翔怎會殺人?
他呆望著浴室中的大鏡子,鏡中的人影也用一對茫然而空洞的眼睛回望著他,他伸手去拿刮鬍刀,對著鏡子修臉,一不小心,臉上刮破了一處,他心猛一抽,彷彿看見了小翔無助的目光,正向自己求救似的,啊 !小翔,你別著急,爸爸馬上去見你。
雪雯小心翼翼地把衣物放入皮箱內,一聽到他沖完了浴,馬上提高聲音,對著浴室說:「十二點半有班飛機,四點十分在芝加哥轉機,五點半抵達林肯市。」
他在浴室中含糊地應了一聲,接著聽到電話鈴聲,然後雪雯喊他:「你的電話。」
他走出了浴室,從雪雯手中接過了電話筒:「哈囉。」
「我是羅勃‧雷蒙,法蘭克的律師。」
「法蘭克好嗎?」他急切地問。
「當法官看到那可憐的孩子受到驚嚇的模樣,他允許法蘭克今晚可以先回家中休息,明早再去少年教養所報到。」雷蒙先生停了停,接著問 :「你能來嗎?」
「我現在就去。」
「那再好不過了,我們八點半在法蘭克的家中見面,我有許多事情必須先和你討論一下。」
雷蒙先生接著把法蘭克的地址告訴了他。
「明天八點半見。」
書翔匆匆地換了衣服,他拿了行李,大踏步地向大門走去。
飛機滑出了跑道,開始起飛,書翔的思潮也隨之起伏不止,他開始陷入一片回憶之中......
他與巧雲的婚姻,從開始起,就是個錯誤。
那一陣子,他正攻讀博士學位,異地求學,學業壓力極大,而精神上又是那麼地苦悶。枯燥的生活,再加上繁重的課業,他渴望著旁邊有個伴侶。
在友人的撮合之下,他認識了巧雲。他們經過一段時日的交往後,便結了婚 。
結婚之後,書翔發現了他們的婚姻根本是一項錯誤的結合,但是木已成舟,因為巧雲已經懷孕了。
小翔出生之後,他覺得孩子何辜?在破碎的婚姻之下,有幾個孩子是幸福的?為了孩子的幸福著想,他決定盡全力去縫補那張已經破裂的婚姻之網。
書翔拿到博士學位之後,一時找不到適當的工作,只得呆在家中照顧小翔。他滿心悲憤,常常自嘆自怨,古人十載寒窗,一朝金榜題名,便衣錦還鄉,何等風光!而自己十載寒窗,所為何來?他實在心有未甘,心情便變得更加惡劣。
巧雲一人獨力撐起了養家的重坦,日子一久,她的氣焰高張,脾氣變得異常暴躁,不知不覺中,她對書翔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來。
他們常常為了一點芝麻小事而爭吵不停,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最後終於走上了法庭。
離婚之後,依照他們之間的離婚協定,書翔每星期六可以跟小翔相聚一天。
每逢星期六,書翔總是風雨無阻,準時來接小翔。
巧雲冷眼旁觀,她看到小翔興沖沖地跟著書翔出去,然後又快樂地回到家裡,心中很不是滋味,一股強烈的妒忌,不由地油然而生。她想要把小翔佔為己有,她不要跟書翔分享小翔,小翔是她一個人的!她的小翔只屬於她一個人!
巧雲思量許久,終於被她想出了一個辦法來,她要去外州工作,帶著小翔離開此地,讓書翔永遠見不到他!
巧雲暗中發出了無數的求職信,最後終於在內州林肯市的聖依莉莎白醫院的檢驗室中找到了一份工作。
書翔永遠忘不了那個下午,那是個炎熱的星期六下午,他與小翔早已約好一起去動物園玩。
他站在門邊,按了好幾次門鈴,一直沒人來應門,他依然不死心,伸出手來,正要再次按門鈴之際,旁邊走來了一位白髮的女人,她對書翔說:
「他們已經搬走了。」
「搬走?!怎麼會?!」他瞠目結舌地望著白髮女人,不肯相信她的話。
「他們前天搬走了。」白髮女人同情地望著他。
他從窗口望進去,真的是人去樓空,所有的傢俱都搬走了,他心中氣恨著巧雲,怪她事先一點口風也不露。他痛心地想,現在她把小翔帶走了,以後不知什麼時候,方能再看到小翔?
自此之後,小翔音訊杳然,直到今晚警察打電話給他,他方才知悉小翔在林肯市。他們父子已九年沒見面,在這九年之間,他已經找到了一份固定的高薪工作,三年前他與雪雯結婚,去年他們有了小雯。
想到這裡,飛機開始下降,他想到馬上要見到小翔,心中不覺地興奮起來,但又馬上為小翔擔憂,他小小的年紀就犯罪,以後該怎麼辦?他憂心忡忡地望著飛機窗外的景色,一籌莫展。他搖搖頭,彷彿要揮去滿心的困擾似的。
下了飛機,他先到旅館住下。剛迷迷糊糊地睡著,就被一陣鬧鐘聲吵醒,睜眼一看,已快八點鐘了,他馬上起床換衣,叫了一部計程車,直驅巧雲的住所。
他按了門鈴,門開處站著巧雲,她生硬地微笑著說:「你來得剛好,我們正準備出發。」
小翔站在她的身後,她轉過身子,對小翔說:「你上樓去拿件大衣,我們就可以走了。」
書翔望過去,好壯實的孩子!幾乎有些胖,長得比巧雲還高些,這就是小翔。書翔心中昇起了一股強烈的父愛來。望著小翔踏上樓梯的背影,他看起來是那麼孤單、那麼無助,書翔不禁一陣心酸,他的眼角濕潤了。
小翔拿了大衣,走下樓梯,他外面加添了一件藍色的西裝外套,裏面結上一條藍底紅花的領帶,儼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爸爸!」小翔羞赧地喊了一聲。
「嗨!」
小翔彷彿看出了他的不安似的,他友善地說:「不要憂愁,一切都會 alright 的。」
書翔點點頭,他們一起向車子走去。他跟雷蒙律師坐一部車,車子向大路駛去,後面跟著巧雲的車。
「我所知道的並不多,請你告訴我一些詳情,好不好?」他迫不及待地道。
「好的。」雷蒙律師有條不紊地道:「彼得與巧雲婚後並不幸福,他們常常發生口角。近來彼得變得凶暴起來,稍有不如意,就對巧雲拳打腳踢,弄得巧雲身上傷痕累累,昨晚他又打了巧雲,剛巧被法蘭克看見,他插入他們中間,想勸開彼得,沒想到彼得老羞成怒,一巴掌向法蘭克打了過去,法蘭克摸著發紅的瞼頰,他在盛怒之下,一時失去了理智,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塊鐵製古玩,向彼得擲去,擊中了彼得的太陽穴,他倒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他們嚇壞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巧雲想到了應當先通知律師,她立即打了個電話給我,我要她馬上通知警察。」
「現場有沒有其他的目擊証人?」
「沒有。」
「後來呢?」
「我陪著法蘭克去警察局,他不理我的反對,擅自作主地向警察自首,並且在自首書上簽了名字。」
「你想法蘭克將會受到什麼樣的刑罰呢?」
「依據內州的法律,十六歲以下的少年犯罪,如非罪大惡極者,由少年法庭審判,通常交由少年教養所管教,一直等到該少年成年為止(十八歲)。法蘭克最大的刑罰是進入少年教養所三年,如果在這期間內,他的行為表現良好,可能會早點假釋,交由他的母親監管。」
「假釋期間,他是不是可以與我住在一起?」
「法律規定在假釋期間,他不能踰越州界一步,除非你住在內州,否則你將失去監管的權利。」
車子停在一幢深綠色的建築物前面,草地上立著一塊招牌,上面寫著:「少年教養所」。
他們進了大門,左角是登記處,登記處的粽髮女人說:「法蘭克昨晚已經登記過了,他可以保有牙刷及髮刷,其他的物件都交由本處代為保管。」
小翔從皮箱裏取出牙刷及髮刷,接著從口袋裏拿出鋼筆,放入皮箱裏面。他慢慢地脫下了手腕上的金錶,遲疑了好一會兒,方才轉過身來,聲音激動地說:「爸,你替我保管它,好嗎?」
書翔接過手錶,他心猛一震,那不就是他買給小翔的生日禮物嗎?他還記得那天下午,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替小翔買了一只金錶,錶的背後刻著F、H兩個字母,那是小翔英文名字的縮寫。
望著錶殼背後的刻字,書翔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錶放入口袋裏。
「你必須走了,史密斯先生將要帶你去宿舍。」棕髮女人催促著。
小翔忽地害怕起來,臉上現出了恐懼之色來。
「小翔,你不要走!」巧雲開始哭了起來。
小翔投入巧雲的懷抱中,倆人哭得唏哩嘩啦,書翔的眼角也濕潤了。
史密斯先生快速地分開他們,然後帶領著小翔,向另一邊走去,小翔一路哭著走去,消失在走道的盡頭。
巧雲轉向書翔,仍然輕聲地哭泣著,他遞過一條手帕,她擦乾了眼淚,遞還給他。
「謝謝你的手帕,」巧雲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中午到我那兒吃午飯,好嗎?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對不起,我想回旅館休息一下,以補昨晚睡眠之不足。」
書翔猜疑地望著巧雲,依據以往的經驗,巧雲從來不作無謂的應酬,吃中飯只是個煙幕而已,她心中真正的企圖是什麼?
巧雲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猜疑似的,她祈求地望著他:「不要疑心,我只是想略盡地主之誼而已。」停了停,她又說:「下午你好好地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六點鐘,我們在金龍餐廳見面,好嗎?」
書翔被她眼裏所露出的哀求打動了,他實在硬不下心腸來拒絕她,終於接受了她的邀請。
那天晚上,他準時赴約。
飯後,巧雲終於言歸正傳,說到正題:「我需要你幫我佈置一個正常的家庭給小翔。」
狐狸尾巴終於顯露出來,他覺得自己對巧雲的猜疑,並沒有冤枉她,請吃飯只是煙幕而已,她心中另有別的企圖。
「為什麼要我幫忙?」他故意裝傻地道。
「因為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才能給小翔一個正常的家庭生活。」巧雲認真地道。
「妳忘了我並不住在此地。」他提醒她。
「那可以安排。」她胸有成竹地道。
他發現巧雲一點也沒變,還是原來的她,她一切以自己為中心,凡是她心中想要的東西,她就會不擇手段地去掠取,為了她想要的東西,她會不惜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的私慾,她就是那麼一個專橫而自私的女人!
「可惜我不是單身,不然的話,那倒是個好主意。」他裝出一副婉惜的樣子來。
「為了小翔,你應當跟你太太離婚。」她面不改色地道。
說完,她伸出手來,緊緊地壓住書翔放在桌上的手,柔聲地說:「記得以前嗎?」
她的手指加緊壓力。
「我記得。」他心中不覺地盪漾起來。
「我們可以再重新拾回以前的那一段,從來沒人能像我一樣讓你動心過,是嗎?」巧雲狐媚地望著他。她極盡所能地想誘惑他。
「是的。」他好像被催眠似地回答,眼前彷彿出現了他們以前那纏綿的景象來。
「我們可以再像那樣!」巧雲嗲聲嗲氣地用鼻音說。
書翔突然憤怒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氣惱自已怎麼一點定力也無,受不了巧雲的蠱惑,竟然心神動盪起來,差一點就把持不了自已。
「我們的那一段早已成為過去,再也不能回去了,我們不要再欺騙自已。」他聲音嘶啞地道。
「你說你愛小翔,為了他,你將不計一切,你可以為他做任何的事。」巧雲用一種控訴的語氣說。「現在你真正可以為他做一點事,而你竟懦怯地退縮了。」
他心猛一緊縮,眼前彷彿現出了雪雯母女倆的影子來,他想,為了她們,他絕對不能同意巧雲的要求。
書翔努力地鎮定自己,他理智地指了出來:「我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家庭,我不能為了小翔,而去毀滅另外那一個家庭。」
聽了書翔的話之後,巧雲知道一切已經無望,她哀怨地望了書翔一眼,然後站起身來,氣憤地走出餐館,留下了書翔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那兒。
第二天早上,書翔叫了部計程車,直驅少年法庭。
十點鐘正,里奇法官走入少年法庭,他在前面的法官座位上坐了下來,面對著眾人。
里奇法官用手扶了一下眼鏡,他拿起桌上的檔案,開始說:
「星期一晚上,警局向本市的少年法庭遞上一件未成年少年失手殺人案件,被告已經向警局自首,承認失誤殺人。因被告尚未滿十六歲,故交由本法庭決定被告的刑罰,我經過再三的考慮之後,終於決定將被告安置在少年教養所,直到被告成年為止。在這期間,如果被告行為良好,我將提早給予被告假釋的機會。假釋期間,他必須居留在內州境界內,不得踰越州界一步,不得觸犯法網,更不能酗酒,否則將失去假釋的資格,重新再進入少年教養所。」
說完,里奇法官起身離去,他們站起身來,目送里奇法官隱入小門內。
「你們明天可以去探望法蘭克。」警衛面無表情地宣佈。
警衛領著小翔向邊門走去,小翔用手揉著哭得紅紅的眼睛,他轉過身子,朝後面望了好一會兒,後來在警衛的再三催促之下,只得無奈地回轉身子,腳步沉重地向前走去,最後終於消失在門內。
巧雲開始低聲哭泣起來,她在雷蒙律師的扶持之下,一路哭泣著走出法庭。
法庭上只剩下了書翔一個人,他心事重重地站起身來,向法庭暫時收留少年罪犯的處所走去。
他推開了門,向門邊一位穿著灰藍色制服的警衛說:「今天下午,我必須返回紐約,在我離開林肯市之前,你能不能讓我跟法蘭克‧霍見一面?」
「可以。」警衛點點頭。「你先到等候室坐一下,我去帶他來跟你見面。」
沒多久,警衛帶著小翔進來,他對小翔說:「你們有廿分鐘的談話時間,我在外面等你。」
警衛走了出去,他順手把門帶上。書翔向小翊張開雙臂,他們父子抱頭痛哭,小翔一面哭,一面說:「為什麼我們搬來林肯市之後,您都不來看我?」
「我根本不曉得你們搬到林肯市,不然的話,我早就來看你了。」書翔解釋著。
「真的?」小翔抬起沾滿淚痕的臉龐望著他
書翔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是真的。
「媽說您現在已經有了新家庭,以後不會再理我了,害我傷心了好一陣子。」
如何向小翔解釋他與巧雲之間的恩恩怨怨呢?大人的過失,竟由小孩去負擔,小翔何其不幸也!
「下個月,你會再來看我嗎?」小翔仰著臉,一副企盼之色。
「我會的,」書翔應許著:「以後每個月底,我都會來看你。」
門打開了,警衛走進來說:「對不起,會客時間已過。」
小翔緊緊地擁抱了他一下,祈求地望著他:「你會寫信給我嗎?」
「我會的。」他點點頭。
警衛無情地分開了他們,強拉著小翔走開。
書翔望著小翔漸漸遠去的落寞身影,他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