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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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0 生活座談會「從軍樂」報導
吳昭芳
2012年3月10日星期六下午2:00台灣中心的《生活座談會》主題是《從軍樂》，由劉武鴻擔任主持人，講員有四位，陳仁等講「阿兵哥與娶某」，陳真美講「阿姐去讀政工幹校」，洪燦堂講「831 樂園」，石正平講「上山下海當兵去！」。這次生活座談會由方俊雄、吳萍夫婦贊助，劉美娥女士準備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綠豆粉圓湯跟大家分享。
一、陳仁等講「阿兵哥與娶某」
陳仁等服兵役是在戰後不久，他家裏務農，很需要人手，高中一畢業本來打算趕快結婚，家裏可以馬上多一個人幫助農作生產，可是八字還沒一撇，服兵役的召集令就來了，於是只好先去當兵再說。
陳仁等是台灣補充兵（充員兵）的第一期，新兵訓練結束被分發到某步兵師的步兵第一營，當時的步兵營有提供支援的營部連和四個戰鬥連，即三個步兵連加一個兵器連，他因為有高中畢業的學歷，就被分發到武器比較複雜的兵器連，兵器連裏有對付戰車或碉堡的75無後座力砲和火箭筒、對付人員或輕型車輛的機關槍、打遠處目標的迫擊炮、等等需要比較複雜的操作技巧的武器，而能讀到高中畢業的人，腦筋一定比較好一點，讓他們來操作這些武器，效果當然會比較理想。
那時的台灣物資極端缺乏，當時美援才剛開始，只有少量部隊是美式的編制和裝備，大部份部隊的編裝還是沿用日式，而軍事制度與管理則是中國式的。士兵的制服都是舊的，印象最深的是每個人都發一個琺瑯質的萬用臉盆，平常放牙刷、牙膏、漱口杯、肥皂盒等等，擺在室內床底下，洗臉、洗澡、洗衣服當然是用它，出去做工也是很自然的用它裝運泥砂，到野外演習時當然也還用它來煮飯、裝水、裝菜。
當時的台灣兵裏面聽得懂國語的並不多，一般都要由懂國語的班長充當翻譯。四個月後，應該也是因為高中畢業的緣故，本來應該退伍的他，反而被升級到下士，役期也加長到兩年，還得補一年八個月，並調到官田第九新兵訓練中心當教育班長。
新兵訓練中心是美式的編制和裝備，訓練也是美式的，不能用打罵的方式訓練新兵，新兵的素質又差，可以說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而當年有資格當教育班長的人又不多，一個連只有八個班長，每個班長帶兩個班，教育班長的工作格外辛苦，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倒是很有成就感。其中經常會踫到緊張到一走路就同一邊的手腳一齊出的新兵，這時班長就要在中午休息時間給予個別訓練。那時的新兵大都食量很大；有些兵腳很大，找不到夠大的鞋子給他們穿；很多人從來都沒穿過鞋子，沒穿幾天腳就爛了，臭氣四溢；也有踫到過黑社會老大來當兵的，剛報到的時候還會耍老大，於是先由老排長修理，然後每天中午給他出特別操，再不行就送他去關禁閉由專人去操他，不要多久，每一個都會變得很乖。
當時的教育班長都是台灣人，陳仁等分發在第二連，連長是台灣人，教育班長們都很合作也很拚，第二連經常拿第一，連長很風光，其他連的連長如果是對台灣班長不夠尊重就沒那麼好命了，如果太過分的，還會被教育班長借機「做掉」，弄得很難看。
服役期間還踫到823砲戰，緊張了一個月。也踫到了八七水災，因為沒菜可吃，經常吃鹹魚、菜脯的原因，放的都是「熱屁」；又因為缺米，吃的飯都是一半米一半蕃薯。他也碰過「鬧營」（註﹕軍營裏，半夜有人莫名其妙的大叫，搞得很多人也會跟著叫，好像是鬧鬼，感覺很恐怖）的事，發生這種情形的時候，其實只要猛吹哨子，大家就會安靜下來了。還有一件工作就是新兵結訓時，如果被分發到外島，因為沒有放他們回家的假期，有些兵會偷跑回家，這時教育班長就要到車站去「抓兵」。
最後說到「娶某」，但是只能點到為止， 因為老婆就坐在後面。他是在退伍半年前結的婚，那時專程到臺南佳里朋友家的裁縫店相親，女孩家也是種田人，看起來很「古意」，那時很勇敢的直接就到她家提親，他的台灣連長和台灣班長們就充當迎親隊伍，到女方家辦個酒席就把人迎了過來，然後就到臺北繞了一圈當作蜜月旅行。
二、陳真美講「阿姐去讀政工幹校」
陳真美小時候住在淡水後山上的楓樹湖，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小學時，光是去上課就要來回走三個小時的山路，地點的偏僻可想而知。兄姊們在外唸書時都只好住伯父家，一直到伯父生意失敗後才搬回家住。
楓樹湖附近有個雷達站，駐軍的軍車上下山都會經過他們家外面的山路，因此從打招呼開始，有時後她們也會被邀請到營區裏作客參與文康活動，慢慢的互相就熟識了。這時，軍營裏有位軍官知道她們家的處境後，就鼓勵她二姊去讀政工幹校，因為不僅可以學得一技之長，不用繳學費又有零用錢可領，畢業後工作又有保障，以她們家當時的環境，是相當理想的去處，由於二姊對音樂有相當的興趣，於是就動心想要去唸政工幹校音樂系。
當時二姊在家照顧生病的父親，但是她覺得還是應該要努力開創自己的未來。她記得父親的教誨中的「三度」，也就是「高度」﹕要高瞻遠矚、「態度」﹕要虛心學習、「氣度」﹕要有開闊的心胸。由於當時家裏也還有人可以照顧父親，她覺得去唸政工幹校應該是可行的，至少週末還是可以回家幫忙。雖然家人反對，最後她還是偷偷跑去政工幹校報到。臨走前，還趁父親睡著時，把父親一週要吃的藥和要穿的衣服按日分配好。此後，二姊每個週末回家，離開前都會把藥和衣服按日分好。
在台灣的野外有很多蛇，尤其是山裡，真美家附近當然不會少，然而住在山裡就必須學會與蛇共處。蛇當然都會爬進屋裏，牠們平常都躲在室內角落裏休息。有一次二姊回家在家裏練鋼琴，把蛇吵醒，牠就慢慢的爬到二姊腳下，並開始纏繞在她的腿上。父親聽到求救聲時，就叫二姊不要動，並叫家人趕快煮一鍋香噴噴的麵把蛇引開。
二姊上政工幹校後還持續跟那位鼓勵她去讀幹校的軍官交往，後來論及婚嫁，當時二姊擔心家人會反對外省籍的這位男友，然而父親說﹕「嫁人，又不是嫁省」，這位軍官就這樣成了真美的二姊夫。
二姊畢業後，分發到育達商職當教官教音樂，薪水還不錯，對家裏的幫助還真不小。真美從二姐的經歷得到了一個啟示：「環境是不能變的，但是人可以轉」。自己的未來可以由自己來規劃，今天要比昨天好，明天要比今天好。於是，真美就決定放棄升學，學習自立，思考自己將來要作甚麼和這條路要怎麼走下去。
她這樣一路走來，現在的人生越走越寬越廣。她盡量發揮和分享父親所教導的農作技巧，並經常以自家田園耕作的收成讓鄉親們驚喜不已。她同時和夫婿田土伯也努力的在傳承台灣文化，如：去年在北加州 Cupertino 的 Happy Kid’s Day 讓孩子們認知和體會台灣農家的生活點滴。
三、洪燦堂講「831 樂園」
關於「831軍中樂園」這麼吸引人的題目，洪會長反而講得不多，他給大家看了兩個影片，說是影片講得更詳細，我上 Google 打上「831軍中樂園」去搜尋，果然是很熱門的話題，出現一堆相關的網頁。有興趣的鄉親就請自己上網去看囉!
洪會長提到他最初在成功嶺受訓的時候就聽說營區外面的學田村有個831軍中樂園，有一次沒熱水洗澡，班長就把他們帶到那裏去找熱水。後來知道每個房間都一定會在每次服務完成之後把窗子打開透氣，這時他們就偷偷拿一顆小石頭放在窗戶的溝槽上，等窗戶一關，他們就可以從無法完全關閤的窗縫中看到房間裏面的情形了。
四、石正平講「上山下海當兵去！」
哈哈哈！當兵的趣事講不完啦！
石正平，預官34期，大學畢業後在衛武營接受預官基礎訓練。
報到第一天，中午過後就被帶去野外出操，搞了一個下午，回到營房天都黑了，全身流汗混著灰塵，濕黏黏的，於是就先被帶去洗澡。一群人露天圍著大水池洗，因為一個下午都沒喝水，水池裏的水舀起來就大口大口的先喝下去解渴，當時當然覺得很爽。第二天一大早再到水池邊洗臉刷牙，往水池裏面一看，竟然發現有內褲、毛巾、…等物品泡在水中。
當時到衛武營受訓的預官，不是軍醫官科就是政戰官科，訓練內容並不至於太「操」，只有一項比較累的，就是打靶，因為衛武營沒有靶場，打靶必須走路到「附近」的步兵學校的靶場去。衛武營上千的學員，就這樣經常的頂著台灣南部的大太陽，來回走幾十分鐘的路到步校去打靶。
衛武營結訓之後，轉到衛勤學校接受軍醫官科專業訓練。衛勤學校的訓期有兩種：一個月的準備當軍醫官，三個月的準備當衛生排長，石正平的訓期一個月就結束了，所以…，嘿嘿！這下可不用當排長了！
當時沒有人喜歡去外島服兵役，結訓抽籤的時候，只要有人抽到外島的籤，還沒抽籤的人都會拍手起鬨，因為抽走一支就少了一支，派到外島的機會就少了一些。輪到正平時，他抽到的籤是「莒指部」，可是沒有人拍手，因為沒有人知道莒指部是甚麼單位、駐地在哪裡，有人還說就是在華視樓上的莒光聯隊嘛，他心中還暗暗的慶幸這下不用去外島了。他心想反正是當醫官，只要不去外島，在哪裡服務其實也沒甚麼大關係，尤其自己是醫技系畢業，應該是派到醫院裏操作或管理醫療儀器才是「學有所用」啊。
等到收到報到令一看，報到地點竟然是馬祖南邊的西莒島，聽說島上也有個野戰醫院，想想，在外島的野戰醫院服務也還好啦。報到時，先坐大船到馬祖，轉搭小船到西莒，好不容易到了西莒的野戰醫院時，人事官卻說醫院的報到名單上沒有石正平少尉，要正平等一下，他會去查查看。後來，總算有人來接他了，而接他的人事官竟然是東莒島陸軍XX師步兵第二營來的，石正平的正式職位是步二營營部連衛生排的排長。哇靠，不僅到了外島，還當上了排長！
當排長要帶兵，還要跟其他的排長輪流當值星官。當值星官本來就很累，尤其是外島部隊的值星官，任務更是繁重，除了要處理連上大大小小的事之外，每天還要確實清查各項武器、彈藥、和物品的數量，其中最特別的物品是「助浮器材」，就是能夠幫「助」人員漂「浮」的「器」具和「材」料，如﹕籃球、排球等等。這是防止兵員泅水到對岸去的一項措施，而每天負責執行這項措施的人就是各單位的值星官。
石正平還講到遇到同鄉、凍傷、夜間查哨、反共義士、香煙、鈔票、老兵、新兵、搶攤、構工、服裝等等的趣事，可是本文已經太長，我就不再敘述下去了。還好因為石排長講得太精彩，分配給他的時間只夠他講一半，還有一半還沒講，請有興趣的鄉親下次千萬不要錯過了這肯定精彩的「石排長講古 - 第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