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芳鄰蒂娃娜
黃正源

我們從一九八三年底來到聖地牙哥，在這裡定居下來二十多年不曾搬離我們的住家，一直與蒂娃娜相鄰，這是一個簡單而複雜充滿謎樣的地方。

我們剛來聖地牙哥的時候，對這個神秘的芳鄰蒂娃娜感到非常好奇，每隔一些時候我們都會去拜訪蒂娃娜，只要有親友從外地或台灣來，我們都會帶他們去蒂娃娜。

蒂娃娜是一個美國人又愛又恨的地方，是加州半島(Baja California)上最大的一個城市，也是墨西哥除了墨西哥市以外的最大城市，人口超過兩百萬人，比聖地牙哥人口還多，進入蒂娃娜即刻感覺出不一樣的生活居住環境。

蒂娃娜在墨西哥北邊與美國加州聖地牙哥比鄰，墨西哥原來屬於西班牙屬地，面積遼闊包括德克薩斯州 亞力桑那州及加州，美國在一七七六年獨立建國以後，本來只有十三州，以後領土不斷擴充，人口不斷往西部擴充，十九世紀初法國退出陸易斯安那州後，美國移民人口擁入德州。

但是，這些德州的美國居民不久卻宣佈要脫離墨西哥歸附美國，美國以保護僑民的理由，與墨西哥發動戰爭，不過美國軍隊直搗墨西哥內陸，受不了墨西哥的惡劣環境，乾燥的沙漠，冬天的嚴寒，夏天的赤熱，美國軍隊病的病死的死，只剩下數百人狼狽的返回美國，墨西哥政府沒有乘勝追擊，卻不得不允許德州併入美國，墨西哥政府經過了這個教訓以後，修改墨西哥的聯邦憲法。

新的墨西哥憲法明白規定，在墨西哥邊境一百英哩的範圍內或墨西哥海域二十英哩的範圍內，非墨西哥的公民不得擁有土地的所有權，所以，美國公民無法再靠財力購置墨西哥的土地，除非歸化墨西哥國籍，想要投資土地房屋在墨西哥是一種違法的行為的。

一九七零年代有許多美國人嚮往墨西哥的廉價的土地，在不肖捐商的慫恿下，大筆在蒂娃娜及英欣納達海邊興建別墅，我們每次去蒂娃娜看到那些渡假別墅總是羨慕非常，不過，在二十五年後，墨西哥居民以土地所有權人的名義，不願意繼續出租土地，要求償還土地，他們也不願意負擔地上建築物及設施的費用，墨西哥居民提出憲法訴訟，美國投資人血本無歸，只好把美麗的別墅棄置在墨西哥，不動產是帶不動的，拿得動的只是一張沒有約束力的所有權狀，連美國的法院也沒有管轄權保護國外投資的權利，難道美國和墨西哥還要再發動一次戰爭？

美國加州原來也是墨西哥的屬地，美墨戰爭以後加州於一八五零年代併入美國，墨西哥是一個天主教的國家，加州在墨西哥的影響下，許多的地名仍舊保留著墨西哥統治下的名稱的。

這幾年到世界各地旅遊，大概有十多年沒有再去蒂娃娜了，我決定去蒂娃娜及加州半島自助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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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墨西哥旅遊有幾種方式，許多人自然選擇墨西哥的大城市或者是海邊的渡假城市，這些城市離美國都有一些距離，一般人只好以搭乘飛機的方式做為交通工具，抵達目的地以後住在附近的旅館，再參觀或遊覽墨西哥城市的風土人情，而這些城市都已經很現代化，觀光客所能感受的只是城市的大同小異而已，由於墨西哥靠海，有的人會選擇搭乘郵輪，在墨西哥外海欣賞墨西哥美麗的海岸線，或者上岸享受一下墨西哥的口味，或者在郵輪上享受賭博或休憩的樂趣。

聖地牙哥因為有地利之便，去墨西哥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我們以前去墨西哥都是自己開車前往，出境方便些，沒有檢查，從五號公路過了墨西哥的關哨，很快地進入墨西哥，以前心血來潮就開車去蒂娃娜吃海鮮吃午餐，順著迴旋的交流道，因為常去，墨西哥的一號及三號高速公路我們很熟悉，即使是西班牙文的公路指標也不曾難倒我們，而墨西哥的高速公路的品質很好，車輛不多，開起來十分寬闊舒適。

與高速公路幾乎平行的則是一條簡便的公路，因為有紅綠燈號誌，並穿越沿路的市區，開起來自然緩慢些，不過高速公路的收費卻是不便宜，大約每十至十五分鐘就有一個收費站，可以付美金也可以付匹索，每次收費約美金三元，去蒂娃娜一次，光是高速公路的收費就要十元美金，墨西哥的油價雖然比美國便宜些，蒂娃娜的龍蝦海鮮也比美國便宜新鮮，不過，算一算油費及開銷，再加上汽車保險費，一天九至十二元，自己開車去墨西哥除了方便以外，畢竟不是很伐算的事情。

再加上從墨西哥返回美國入境，常常需要停車檢查，在入境檢查站往往需要等候一至一個半小時，如果是在夏天，入境站長長等候的車流，非常酷熱難受，車子前進的速度超慢的，車窗關起來吹冷氣，車子開開停停，車子引擎很容易過熱熄火，車子不開冷氣搖下車窗，車子外面立刻擁來一波波販賣雜物的墨西哥居民，兜售些手工藝品或不很實用的紀念品，這些像遊民一樣的小販，老幼婦孺都有，為了一些小錢在討生活，沒有施捨一些，會有一種觀光客的罪惡感，這樣子的入境情形，我們幾次以後慢慢地對開車去蒂娃娜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

這種畏懼感自然發生在許多的美國人身上，於是，我們以後習慣地把車子停放在美國的國境內，蒂娃娜的美國境內因此有許多專門提供觀光客停放的停車場，按照離邊界的遠近，停車場的收費越近的越貴，大約是一天七元至十二元之間，許多觀光客即選擇把車子停放在停車場，因為有專人看管，感覺上會安心與放心，省卻了一些開車的麻煩。

而這些停車場提供交通巴士讓觀光客搭乘前往蒂娃娜市區，來回收費一天十二元，如果自行走路，穿過美國的出境站，只要二十五分鐘走路時間還是可以到達蒂娃娜市區的。我們以前都把車子停在麥當勞的速食店，有的人把車子停在附近的購物中心停車場，然後走路去蒂娃娜，不管如何，內心多少會顫顫抖抖地，不知道去一趟蒂娃娜回來以後車子還在不在?

其實最聰明的方式還是搭乘聖地牙哥的地鐵，把車子停放在市區地鐵的停車場，買一張一日五元的地鐵旅遊票，就可以一票到底直達墨西哥的邊境，然後步行進入蒂娃娜。

墨西哥大概是少數沒有鐵路的一個國家，全國的交通只能靠公路系統，如果能夠懂得西班牙語，更是便捷而暢通無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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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西班牙語，為了去墨西哥足足惡補西班牙語幾個月，沒有什麼明顯的成效，想找文德或文加與我同行，他們懂西班牙語，卻沒有我自由行的勇氣，我只好自己一個人行動，帶著簡單的背包，五六十元美金的零用錢，開車去聖地牙哥邊境，把車子停放在停車場，轉搭墨西哥的巴士開始我的浪漫遊。

墨西哥的巴士站在邊境麥當勞店的後方，墨西哥的巴士豪華寬敞而舒適，四通八達，只要懂得如何搭乘，倒是非常的經濟實用，當然，這是指長途的巴士車輛，如果是市區公車或短程客運車，因為車輛使用率高，乘客擁擠，車輛就沒有長途客運車美觀清潔了。

如果要從美國邊境搭巴士進入蒂娃娜，並不能搭乘麥當勞後面的長途巴士站，這裡起迄的巴士經過蒂娃娜國際機場後，轉入蒂娃娜西側的客運總站，並不進入蒂娃娜的市區，進入蒂娃娜市區的短程巴士在購物中心的停車場站。我唯一需要確定的是客運總站最末一班車是十一點回美國，如果我錯過了這個末班車，我無法想像如何在蒂娃娜過夜的。

我在巴士站購票以後，一張來回票十六元，這是灰狗巴士站，與美國的灰狗巴士公司是聯營的公司，車票及規定跟美國的灰狗巴士完全一樣，不過進出墨西哥都要在這裡轉換巴士，這些巴士只提供蒂娃娜客運站及聖地牙哥邊界的兩個定點服務，每半個小時一班，這裡的巴士站非常忙碌，而且都是講西班牙語的乘客及服務員，前往蒂娃娜的巴士在站外候車，前往美國各地的在站內候車，候車站內排著長龍，沒有標示排班的巴士班次，巴士進站後服務員就呼叫乘客上車。 這裡的灰狗巴士站當然可以轉往美國的所有城市。

我因為沒有經驗，不知道要在巴士站外候車，一個人孤坐在巴士站候車，耐心地等候服務員呼叫，足足等了一個鐘頭都沒有人留意，我才向售票員詢問我的班車，果然，不久後，我的豪華巴士就準時出現了，這些巴士確是滿準時的，我的無知讓我白等了一個半鐘頭，大約半個小時我就到了蒂娃娜的客運總站。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客運總站，墨西哥的巴士跟台灣一樣，不同地區的行路權由不同的巴士公司經營，墨西哥的幅員遼闊，遠近都可以搭乘巴士抵達，所有的巴士公司都在這樣的客運總站做聯結點，如果知道需要前往的城市以及經營的巴士路線，在這個客運總站就可以安排所有的路線與行程，這個客運總站像美國的機場一樣，可能比美國的機場更方便，裡面的商店購物零食或小吃樣樣都有，車站的休息大廳也是人來人往的人潮，非常的熱鬧，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公共廁所，不論男女，使用一次就要收費一塊美元。

在墨西哥搭巴士的確非常便捷便宜，從蒂娃娜到加州半島的就南端Cabo San Lucas，搭巴士可以一車到底，巴士沿著墨西哥的一號高速公路，乘車時間二十四小時，票價是一三九八匹索(美金約一百八十五元)，每天有四個班次南下，四個班次北上，在車上可以享受冷氣或電影，飽覽沿途風景，的確是不錯的消遣。

經營這條路線的巴士公司就叫做加州半島客運公司(Autotransportes de la Baja Califorina)，簡稱ABC，這家客運巴士往東可以到Mexicali，往東南可以到加州灣內的San Felipe，這也是美國人最喜歡的渡假海灘之一。

從蒂娃娜客運總站沿著一號高速公路的各主要城市的單城票價如下: Ensenada，美金十五元; San Quintin， 美金三十二元; Mulege，美金五十元; Loreto，美金八十元; La Paz，美金一百七十元，購買來回票可以享受九折優待，客運站還可以就地兌換匹索或美金。從La Paz的客運站到其它城市的票價大約是: San Carlos(Magdalena Bay)，十四元; Puerto Lopez Mateos(Magdalena Bay)，十五元; Los Barriles(East Cape)，美金六元; San Jose del Cabo or Cabo San Lucas， 美金十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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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西班牙語，文德和文加會西班牙語卻不願跟我同遊，在巴士站購買車票就是一項很大的挑戰，加上對墨西哥城市地名不熟悉也沒有方向感，交通時間與行車距離都沒有一點概念，我雖然時間很充裕，對墨西哥的巴士時間表看得一頭霧水，這些時間表不是給少數觀光客使用而設計的，想問巴士站的候車乘客，卻也無從問起，內心的無奈好像一個有口難言的啞吧。

我因為只帶了六十多元美金，又不想使用信用卡，我只好買了一張來回票到San Quintin，美金五十四元，展開了南加半島的一日遊。

巴士站陸續進出許多通往各地的巴士，我找到了我的巴士月台，依舊很不放心是不是在我的月台等候，發車時間到了也沒有看到我的巴士，這使我更加的不安，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驗票員司機才打開我們的月台登車門剪票上車，進入登車門後，又是一部部通往各地的毫華巴士，我問了再問，才確認搭上了我的班車，這當然是通往加州半島最南端的巴士，我在中途的San Quintine下車，預定單程行車時間五個小時。

我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二排，視野很好，座位寬敞舒服，座椅可以活動搖斜，陸續地有其他乘客上車，男女老少都有，彼此都會笑笑打招呼，我一點都不會有陌生不安全的感覺。我的座位沒有事前預訂，巴士乘客不多，還有許多空位。

因為是接近中午時間，巴士的車窗非常大而明亮，偶爾有太陽照射進來，我沒有拉上窗簾，感覺很暖和，一路欣賞著蒂娃娜市容及善良的墨西哥居民，巴士還在蒂娃娜的範圍，文加打電話給我手機，他大概剛睡醒，我要出遠門，我出門前沒有叫醒他，在蒂娃娜地區的美國手機仍然能接到訊號，我也回他的手機，不過，很快地我們就發現美國的手機在墨西哥境內只能接收，不能外撥電話。

巴士離站不久，就開始播放電影，我的座位可以很清楚地欣賞電影，播放的是[巧克力工廠]的探險想像的故事，雖然是西班牙語發音，配合上英文字幕，我和車內其他乘客一樣，很快地看得開懷大笑，有一個在後面座位的乘客大概是要過夜的長途旅客，準備有耳罩及眼罩，準備在車上一路睡到底。

搭巴士旅遊可以很清閒自在，有專門的司機服務，如果有伴同行，一定更有樂趣，我的心情非常放鬆，無事一身輕，我沒有購買一日二十五元的觀光簽證，蒂娃娜旅遊資料雖然有這樣的建議，我幾次進出墨西哥，似乎從來沒有遭遇過臨檢觀光簽證的，我沒有拖運行李，一只簡單的旅行背包，即使碰到路檢，很容易地就可以放心受檢，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果然在一號高速公路進入墨西哥的山區沙漠帶，就有墨西哥的軍事檢查站，不必下車受檢，持槍的軍人上車巡視一遍，心裡上仍然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在車外也是一部部的車子通過著檢查站，軍人持槍的威力讓人有一種震撼的作用。

巴士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地奔馳，沒有停靠很多城市，許多小村落只是路過，沒有人上下車很快地過站不停的，過了兩個鐘頭就到了Ensenada，這是蒂娃娜地區的最後一個大站，也是轉往墨西哥東部像首都墨西哥市換車的地方，這裡巴士停留三十分鐘，我只好下車到市區附近逛逛，並上廁所，巴士站內的洗手間仍舊是要收費的，巴士站販賣飲水零食，我的背包自備飲水零食，一方面方便，一方面省錢。

過了Ensenada，這是最後一個比較像樣的城市，巴士一路翻山越嶺，經過許多小市集，可以感覺出加州半島是一個貧瘠荒涼的沙漠地，除了海邊城市靠沙灘港口觀光客外，加州半島似乎都沒有什麼作物生產，這裡的居民都是印地安原住民，現在受墨西哥統治，主要語言還是印地安語，西班牙語只在學校才有機會學習的，偶爾上車的則是印地安人，他們是墨西哥的弱勢民族，廝守在這片廣大的荒地上。

從Ensenada往東則是另一個美國人的渡假海灘San Felipe，從美國邊境到這兩個城市都是大約一百英哩，是一般美國人汽車旅遊一日行程的安全極限，所以，這兩個城市都非常現代化，如果自行開車，進出美國前往這兩個海灘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的。搭乘巴士需要有逍遙自在的時間才行。

在蒂娃娜的客運總站就可以有許多的選擇，我提供給一些不怕死的觀光客參考:
Autobuses ABC的電話是(664) 683-5681，每週七天營業時間是上午六點至晚上九點，購買巴士票只收現金，不收信用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