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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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 年 2 月

憶往隨筆(52)
平仔

(52)榻榻米

縱觀歷史,人類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戰爭,爭奪權力,強佔土地或殺人,都是在凝聚自己的力量去控制他人,利用種族團結的理由,打擊不同的種族,強有力的民族侵占沒有組織的民族,或因為以前戰敗,導致後來報仇的行為。例如法國拿破崙強盛時期征服歐洲,佔領德國。強悍的德國人累積戰敗的教訓,慢慢加強國力,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雖然德國戰敗,但是他們有戰爭的經驗,繼續在國內加強建設,發展武器,導致二次大戰的發生。戰敗的德國被分割成東西兩個不同的勢力範圍,後來西德實行民主制度,改變體制,終於東西德合併,恢復正常的德國。

東方的日本,也因為在洋人船堅砲利的衝擊之下,內部產生大的改革。有了明治維新一系列的現代化,國力逐漸增強,胸懷野心,開始有侵略的行為。為了擴張領土,日本在二次大戰中佔領了南亞各地及南太平洋群島。但是不能自量,再發動偷襲珍珠港,迫使美國參戰。美國終於以兩顆原子炸彈結束太平洋戰爭,也因此結束了台灣人被殖民半百年的日本時代。

到了美國讀歷史才知道,在中國打內戰失敗的蔣介石當時退守到台灣,因為軍紀敗壞引發二二八事變。回想當時,社會混亂,我家住在台東中學的宿舍,日本式榻榻米的下面,藏著兩個中國教師(他們是我爸爸的同事),外面槍聲隆隆,他們因此再度逃難。這兩位教師非常感謝我們的保護,可是被嚇壞了心神,不到兩個月便失去聯絡,後來朋友傳回消息說他們已回中國。戰爭可怕,影響社會的安寧,讓受害的百姓不知所措。

再次想起二戰後早期的台東,有兩個較有名氣的電影院 – 台東劇場和泰和戲院。老闆是兩個不同的賴氏家族,是台東最富有的商業集團,在最繁華的街道和商業區,主導著台東的經濟。台東劇場專門播放日本電影,泰和戲院專門播放美國電影。

二戰後,蔣介石的軍隊來到台灣,開始清理五十年來構建的日本文化思想和風氣,提供免費反日電影,播放日本侵略中國的殘酷罪行。因為規定台灣原住民必須看,原住民頭目就指定代表,派村民到泰和戲院和台東劇場觀賞抗日戰爭的免費電影。當影片出現中國對日本的反擊時,原住民們表現得非常傷心,當影片呈現日本殺了很多中國人時,原住民們都站起來歡呼萬歲萬歲,接著還開始唱日本的國歌和神風特攻隊主題曲,好像又返回到日本時代。警察部門十分緊張,有時甚至關閉劇院,指令不許放映日本電影,改播華語電影。但國語電影不太流行,沒有多少人看,美國電影熱潮因而開始,泰和戲院也贏來了不少生意。

泰和戲院的對面是泰和醫院,是泰和戲院的兄弟企業,業主是一位著名的醫生。他們也開卡車貨運公司和出租車行,早期的台東只有他們有車子。賴醫生有一個兒子,是我的同學賴天佑,他天分聰明,能講多國語言,英語日語流利,當然中文也不錯,常常講述很多的台日中國笑話和民間故事。他擅長音樂,能彈鋼琴,在中學時教過我打小鼓。他有一個好父親,給他一台三速齒輪的腳踏車,在那時是同學中最好的單車。他還告訴我他父親的BMW500cc摩托車,是沒有鏈條、像汽車一樣用車軸來推動車輪的摩托車,在台東大概只有他有。中學時他告訴我許多地方傳說和故事,使我得以回味不少年青苦澀生活中的甜蜜,讓我日夜懷念台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