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禮物
施賴美惠

1904年，聖誕節前夕，年輕的少婦Della 坐在她和丈夫Jim 共同租住的紐約簡陋公寓的沙發上，Jim 仍然在上工，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她手上握著不知已經數過多少次的一元八角七分錢，苦思不得，這筆卑微的積蓄是她每天和菜販很不光采的討價還價到幾近面紅耳赤，一分錢一分錢省下來的 (所以這筆小錢中包含六十個一分錢的銅板)。這一元八角七分，能夠為摯愛的Jim買到什麼樣的聖誕禮物呢？Jim 工作這麼辛苦，每週二十元工資要付八元的房租已經非常拮据，他破舊的大衣抵擋不住紐約的寒冬。他祖父傳父親，父親再傳給他的掛錶，傳了三代，錶帶已經快斷了。可是這些Jim 需要的，都遠遠超過她手頭上緊握著的一元八角七分錢。她的絕望幾乎已經到要哀嚎哭泣的地步。她迷濛的望著玻璃窗上眏出的自己身影，及膝的長髪(locks) ，是多年來為了省錢而留長的，她忽然有了主意，街頭假髪店張貼有 “需要頭髮” 的招牌。她穿上大衣，衝出自己的公寓。她賣掉了她的長髪，拿到了二十元。

隨後，她在街上一個店家一個店家的找，她要為Jim 買一個最完美的聖誕禮物。蒼天不負苦心人，她找到了一個白金錶帶, 這簡直是為Jim 祖傳下來那個掛錶量身訂做的。她用身上所有二十元買下了。一路跳躍回家。

Jim在這個聖誕前夕上班，沒能集中心緒，想的總是天天上班路上看到一個店家櫥窗上展示的一對精美的髪梳。那對由龜殼製成的髪梳，只有Della 那一頭漂亮的棕髪才能匹配。下班後，他賣了他的錶，去替Della 買下了那對髪梳……..

那晚，斗室內的溫情，溶化了室外紐約冷澟的寒冬，在世界上所有耶誕互贈禮物者當中，這二個人為愛犧牲自己最珍貴的，他們是最聰明的智者(Magi)。

聖誕節贈送禮物的典故據說來自聖經新約馬太福音第二章第一到十一節：三名來自東方的博士/智者 (wise men，也稱Magi) 帶著黃金，乳香 (frankincense)，沒樹(myrrh) 依行星指示，到耶路撒冷伯利恆送給在馬廐中嬰兒的耶穌。

上面這個短篇小說是美國作家 O. Henry ( 原名William Sydney Porter) 在1905年出版的，短短的 2163個英文單字，成為膾炙人口的名著。和其他二本名著 “A Christmas Carol” 及 “It’s a Wonderful Life” 成為家喻戶曉的聖誕故事。

在聖誕節，我們凡人如何表達 “愛”？贈送禮物，只是其中一個表達方式。這個經典故事的結局是timeless and ironic twist 的。但是這個故事的精髓永遠存在，一對貧窮夫妻，down on their luck, 用愛和犧牲分別以不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他們各自的犧牲，就是他們對對方愛的表現。

作者使用 O. Henry 的筆名，共寫了約388篇短篇小說。這篇文章，他寫的就是自己的貧窮。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他，一生窮困潦倒，稚齡時酗酒的父親和患有肺結核的母親雙雙早逝，他離開故鄉到紐約靠著打雜工為生，也偶而為雜誌寫寫小文。甚至當會計時因為被懷疑盜用公款而坐牢。他愛上紐約，也常光顧鄰近的小酒吧。當時肺結核仍沒有特效藥，妻子及女兒雙雙死於這個病，以致於他酗酒更凶。一天晚上，雜誌社遣人來收已預付稿費的欠稿。他叫收稿人在門口等，用幾分鐘的時間寫成了這篇短文。他的日子，勉強這樣糊口的過，最後在四十八歲死於肝硬化cirrhosis。這篇短文，收集在他O. Henry Full House 中。

五十多年前來美，紐約上學期間，學校安排有host family，是三代同堂的一家人。感恩節，聖誕節，都是他們的座上客。異鄉遊子，感受到溫馨的恩情，每年也都收到他們致贈的不同聖誕禮物。1972 年，在教堂與他們做完聖誕夜的禮拜後。第二天的聖誕節，老天爺送給我們一項最珍貴的禮物：“一個女兒”。依慣例，把她取了和聖誕節有關的名字Carol。五十多年來，她帶來的快樂就像那裊繞不絕於耳的聖誕歌曲，充滿詳和與溫馨。

在這個2023 年的聖誕節，也祝福大家平安，健康，快樂！

後記：本文說一個取材自”The Gift of the Magi” by O. Henry 聖誕節送禮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