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生活座談會「第二代台美人的心路歷程」
大頭妹
八月十一日星期六是八月份的生活座談會,這次的主題是第二代台美人的心路歷程,由美麗大方的陳琬貽及英俊瀟灑的石正平共同主持。這次透過聖地牙哥
TAP邀請了六位年輕的俊男美女來接受「拷問」!他們是陳怡潔 (Grace Chen),吳青樺 (Sharon Wu),陳琬貽 (Wan-I
Chen),趙月鴻 (James Chao),桑一帆 (E-Fann Saung),王俊程 (Jimmy Wang)。
首先由琬貽簡單介紹包括她自己和她的五個朋友,接著由每個人介紹自己的背景和成長過程。
琬貽:
從小在台灣長大,念完高中十八歲的時候,來美國德州唸大學,主修 Business。對了,還沒畢業就和旁邊這位結婚了!原來琬貽是James 的老婆。只是很奇怪,這對夫妻對什麼時候開始認識約會,卻各有一套說詞!目前,琬貽從事理財規劃的工作。
James:
在阿拉巴馬出生,後來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舉家搬到紐約,後來全家搬回台灣 ,在台灣住了八年。James跟著姐姐到德州唸書,大學畢業後,在聖地牙哥找到了頭路,目前在海軍從事電腦工作。
Jimmy:
在台灣出生,七歲的時候全家移民到巴西,在巴西十二年,剛開始的一兩年,由於語言的關係,過得非常辛苦。有一次學校放假,沒有聽懂,還傻呼呼的跑去上課。後來轉到美國學校唸書,情況才有了改善。來美國念康乃爾大學,最近拿到UCI的電機博士,目前在聖地牙哥工作。
一帆:
在聖地牙哥出生,一直到去芝加哥唸大學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聖地牙哥是個多麼棒的地方!成長的過程周圍大部分都是白人的同學。現在回想起來,離開聖地牙哥到芝加哥念書,是一個很棒的決定。在大學主修機械工程,找到工作回到聖地牙哥。目前正在研究所念書。(在這裡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觀眾之中有人認出一帆是她中文學校的學生!一帆已經不記得了!因為一帆的名字和他的姓「桑」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Sharon:
在台灣高雄出生長大,唸完了大學才來到美國。從台灣直接到聖地牙哥讀會計碩士。目前在La Jolla一家會計公司上班。
Grace:
在台北出生,五歲的時候跟著父母來到了加州。在北加州念完高中,在UCSD主修電腦,畢業後工作了兩年,回到UCSD半工半讀唸碩士。今年三月畢業,現在full
time工作。
自我介紹之後,開始今天的重頭戲。以下是部分的紀錄:
劉俊福先生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你們會從事現在的工作,有多少是你們自己決定?有多少是受到父母的影響?」
琬貽:
我現在從事理財規劃的工作,剛開始我是在保險公司上班,父親一開始無法理解「恁爸花了這麼多錢讓妳來美國唸書,怎麼在拉保險?」這就是所謂的「代溝」。花了不少時間和父母溝通,讓他們了解我為什麼會走這條路,整個過程讓我學到很多東西。
James:
我的父母對這個問題有很不同的見解,爸爸告訴我走whatever我喜歡的路,媽媽卻是希望我將來能夠成為律師或是醫生。結果我決定走「中庸之道」。高中畢業之前,研究後發現電機工程師好像收入不錯,就決定走這一條路。(真的還是假的?)
Jimmy:
上了大學之後,覺得電機工程的課還滿有趣的,越修越有興趣,竟然就念唸到了博士。爸爸一直很開放,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媽媽就是一直強調唸書的重要。
一帆:
媽媽一直希望她的小孩,有一個能成為醫師或是律師,哥哥去唸工學院之後,輪到我要去念大學的時候,媽媽就在一旁暗示我「你哥哥沒有成為律師或是醫師。」其實我在高中的時候,對修車很有興趣,就這樣讓我走上工學院之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後悔我走上這條路。
Sharon:
大家知道台灣的聯考,沒有考完也不曉得你會上哪一個校系。我考上了會計系,大學四年之後也喜歡上了會計。很高興自己能走上這條路。我的父母對於我選擇的路,一直都非常支持。
Grace:
在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將來要成為醫生。當時我有一個同學告訴我她將來要成為一個老師,因為老師一天可以賺十個漢堡!我很驕傲地告訴他,醫生一天可以賺一千個漢堡!後來,問爸爸什麼行業不必念研究所,將來能夠有一個穩定的收入,不會餓肚子?爸爸告訴我電機工程或是電腦工程都是很好的選擇。我不覺得自己是被push走上這條路,倒是有點被push
away一些其他的行業。
接下來陳坤木教授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十年以後,我們這一代退下來之後,你們對接手台灣中心有什麼樣的看法?」一下子六位來賓你看我,我看你尷尬的笑一笑,最後還是琬貽第一個自告奮勇的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
琬貽:
在參加 Taiwanese American Young Professional (TAP)之前,我跟James討論過一些問題,就是為什麼我要參加TAP?參加了之後,我能有什麼貢獻?我又能獲得什麼?我發現可能是從小受到父母的影響,我熱愛台灣的一切,覺得在我成長的過程中能和一群跟我有類似背景的第二代台美人一起成長,對我來講是非常重要。我以身為台灣人為榮,推廣台灣的文化讓更多人認識台灣。
一帆:
老實說,一直到了上大學之前,我都不覺得自己是台灣人。小時候,到底是台灣人、中國人、美國人一直讓我很困惑。會加入TAP也是希望能夠增加自己的「台灣經驗」,so
far 覺得收穫良多。第一次來台灣中心,一個這麼漂亮的地方,竟然是只靠著鄉親們捐獻而建立,這份精神是非常值得敬佩。
他們現在還年輕,隨著歲月的增加應該會有更進一步的體會。吳昭芳老師問了一個問題「你們覺得要怎麼樣讓自己將來成為一個成功的Taiwanese
American Professional?」
James:
我倒是沒有把所謂的「成功」跟台灣人或是美國人連在一起。我要追求的成功是能夠過著我想要的 life style,我覺得成不成功跟是不是台灣人或是美國人,沒有關係吧?
Jimmy:
我一直很佩服我的父母,雖然他們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但是他們那種不怕苦努力創業的精神,他們的成功一直是我想學習的榜樣。
Christina Wang (President, TAP-SD):
我覺得要成為真正成功的Taiwanese American Professional,要先讓我們自己台美人的社會承認。
一帆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老一輩的對我們這些在美國長大的年輕人有什麼樣的看法?」
吳昭芳:
我是年紀越大對自己的故鄉台灣的感情越是濃厚,我希望你們每一個都能在美國的社會功成名就。等你們年紀大了,有機會的話,能對你們父母的故鄉台灣貢獻一點心力,讓台灣能夠成為更好的國家。
陳坤木:
我來自一個很貧窮的家庭,台大畢業後,來哈佛唸博士,在 Michigan State 教了三四十年的書。我覺得美國這個國家實在是太棒了,只要你肯努力,即使像我這樣也能有成功的一天。
劉俊福:
用剛剛結束的奧運來做例子,獎牌最多的兩個國家就是美國和中國。中國政府花了大把銀子來發展這些重點體育,才能有今天的結果。反觀美國,政府也不介入,大家自由發展,就有這麼漂亮的成績。這個國家實在太可愛了!
Christina Wang 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你們小孩成長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事情或是行為讓你們很難適應?」
陳坤木:
我們很開放的教育我們家四個小孩,沒有中文學校也沒有讓他們學習台灣文化,完全是美國小孩,走他們自己想走的路。倒是有想讓他們講台語,結果完全失敗。
陳正茂:
我們也是很開放的教養我們家小孩,走他們喜歡走的路。但是從小灌輸他們要認真工作、誠實、謙虛,這些都是台灣人的價值觀。
石正平:
我家老大上高中之後,有一天突然說要跟我商量怎麼選課。我真的是嚇了一跳,完全是 Culture shock to me。我在台灣一直到大學也沒有什麼選課的機會。在美國從小讓小孩自主思考,這對他們的將來是很重要。
吳昭芳:
從來沒有強迫他們做什麼,只是教他們要做好人。我帶我的二女兒去康乃爾報到要離開的時候,跟她說四年轉眼就過了,好好的享受四年的大學生活,而且結交越多的朋友越好,參加各式各樣的社團。
石正平問了一個問題「在你們成長的過程中,你們會特意的跟東方人在一起嗎?」
Grace:
我的經驗是住的地方、就讀的學校很有關係,我唸的高中四分之三是亞洲人,好像沒有太多選擇的機會。
James:
我覺得跟誰成為朋友是因為他這個人在一起,你覺得很自在,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應該不是因為你是或不是東方人,我就要跟你做朋友。
Jimmy:
我剛好跟 Grace 相反,我唸的高中 80%是白人,所以環境還是很重要。
Mike Chiu:
我也是在白人社區長大,朋友大部份是白人。一直到大學畢業才開始和東方人來往。可能因為這樣子,我的成績一直不是很好!我的父母都在美國公司上班,可能是受到同事的影響,我也不必學鋼琴、不必去中文學校。所以我的運氣算不錯。
Christina Wang:
事實上我跟 Mike 在同一個城市長大,但是我的經驗跟Mike完全相反!每個週末我都要上中文學校,而且參加每年為期一個禮拜的中華文化夏令營,學習書法、國畫、唱歌等等。這一切讓我身為東方人為傲。大學的時候也參加了一堆東方人的社團。開始工作之後,還是跟你有類似背景的東方人混在一起。
有人問 James跟琬貽私底下會不會因為背景不同而有了一些矛盾?這個問題太棒了!
James:
我是一個很悠閒自在的人,不太在意這些意識形態的問題。一般不會跟琬貽在這方面起衝突。
琬貽:
我跟 James 剛好相反,這一點很重要。我很關心台灣的地位和未來。James 從我這裡學到很多有關台灣的歷史文化。至於日常生活中,倒是有很多不一樣的習慣,譬如說
James 很喜歡吃披薩,而我是一天沒有吃米飯就活不下去的人。
「什麼時候開始有自己是台灣人的認知?」
Grace:
過去一直認為自己就是 Chinese,對於這些政治問題也沒有什麼興趣。一直到2010年全民普查,當時大力 promote 「 I am Taiwanese」,我才開始「覺醒」。後來加入了
TAP,對身為台灣人更深入認識。很多我的朋友暑假都參加了台灣救國團辦的夏令營,我們都叫它 「love boat」!參加過的人都對台灣有更進一步的認識,更愛上台灣。
一帆:
我跟Grace差不多,過去一直不是很在意 Chinese 和 Taiwanese 有什麼不一樣。我也曾經問過我的父母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也是模稜兩可。最近發現隨著年齡的增加,覺得「Who
you really are」很重要,加入 TAP 和這些跟我背景類似的人變成好朋友是很重要的一個步驟。
「你們喜歡台灣的什麼?不喜歡台灣的什麼?」
果然大家異口同聲都說最喜歡台灣的食物! 最受不了台灣的夏天。Grace 喜歡台灣的便利、壯觀的風景、繁忙的夜市。Sharon 特別喜歡台灣的人情味,願意幫助陌生人,在台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比美國近多了。一帆覺得雖然台灣是一個很小的島國,但是在上面的人事物是多麼的多元化。沒有什麼特別不喜歡的,有的話大概就是離這裡太遠了!一個小小的台灣過去在世界上種種優異的表現讓
Jimmy 感到很驕傲,無法忍受台灣的房價問題。James 覺得台北是一個很 hip 的城市,對台北留下深刻的印象。琬貽最喜歡的是台灣的「人」,跟台灣的親友保持很親密的關係對我來講是非常重要,最不喜歡的是各式各樣的污染。
「可不可以分享你們第一次離開家去上大學的經驗?」
琬貽:
事實上我是自己一個人去大學,我的父母只送我到桃園機場就回家了。我到了美國之後,妹妹告訴我「爸爸哭了!」。雖然我是爸爸送來美國唸書的第二個女兒,看來爸爸還是捨不得。
Grace:
我記得我們是全家出動,連在墨西哥的叔叔全家也一起來湊熱鬧,一片歡樂的氣息完全是渡假的模式,一點也沒有離別的傷感。
一帆:
我去芝加哥上大學,我媽媽非常緊張,覺得我在那裡會活活凍死!給我準備了很多冬天的衣服。我還記得媽媽特別交待我要認真讀書、多交朋友。
石正平:(這個人很奇怪,明明人家問的是年輕的一代,怎麼也來湊一腳?)
我初一的時候,被送到一個需要住校的學校。我記得剛開始幾個月幾乎每天晚上抱著棉被偷偷的哭泣,那時候家裡沒有電話(很難想像沒有電話的日子),只好每天寫信回家,告訴媽媽我不要唸,我要回家!
「可不可以分享你們跟阿公阿嬤相處的經驗?有沒有溝通上的困難?」
Grace:
當年我很討厭每個禮拜六要去上中文學校,但是現在覺得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我可以用中文打電話給阿公阿嬤,甚至跟我父母也是這樣。我有發現長大之後,我沒有像我那些在台灣的表哥表姐跟阿公阿嬤那麼親近,應該是語言上的關係吧!
一帆:
小學的時候,阿嬤來跟我們住在一起,幫忙照顧我。雖然語言上有一點點問題,但是她對我的愛心和關懷是無庸置疑的,她現在回去台灣了,我很想念她。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語言隔閡。
Jimmy:
我在家裡都說台語,因為阿嬤只能聽台語,跟親戚朋友也都是講台語。沒有什麼語言上的障礙。
James:
我不會講台語,沒辦法跟外公外婆溝通,但是總覺得外婆比較平易近人。雖然有語言的隔閡,有一段時間我跟爺爺蠻親近的,因為他喜歡跟我下象棋。
琬貽:
我可以說流利的台語和國語,所以沒有溝通上的問題。我來講講我姊夫的故事,我的姊夫是一個白人,去台灣之前,沒有離開過他生長的 Ohio。姐姐跟姐夫在台灣教了兩年的英文,那段期間他們住在我父母的家。姐夫不會半句國語,在台灣的那兩年,每個禮拜六都會和不會講半句英文的丈母娘去逛街,風雨無阻。兩個人雖然語言不通,卻相處得非常愉快。所以我覺得語言不是問題,只要有那個心意,就能克服一切。
經過了兩個小時熱烈的討論,這條台灣牌的代溝應該稍微變窄了一點。特別要感謝 TAP 的 Christina 和琬貽的幫忙。這次的生活座談會感謝邱銖寬、林佩汀夫婦贊助,還有游素蓮女士和莊恭榮女士為大家準備了正港台灣米粉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