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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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 年 1 月

漫談台灣話的源流
唐望

國家是由許多不同的族群結合而組成,譬如以色列這個以猶太人為主體的國家,猶太人僅佔75%,而阿拉伯人仍有20%左右。美國族群的分佈則是極為複雜,多到不計其數,有央格魯、薩克遜、日耳曼、法國拉丁、西班牙、葡萄牙、斯拉夫等等,地球上所有可以說出名字的族群美國都有,因此只能大致用皮膚的膚色分成白人、黑人、墨裔、亞裔、印地安人、混血和其他。

台灣目前族群分布約為閩南(>70%)、客家(>10%)、外省(>10%)和原住民(~2%),其所使用的語言分別是閩南話、客家話、台灣國語,以及16種不同的原住民語言。除了原住民語言外,其它都是荷蘭人統治台灣之後的外來語。

閩南話又稱河洛話(河洛是指黃河洛水,又有一說指河南洛陽),是一個萬年前上古時代就已經存在的語言,原本是商朝時的官話,商朝到了末代紂王時期,被從西邊來的狄族(即周族)所滅,貴族們被送到洛邑(洛陽的古名)當奴工,為周朝興建新的都城,而平民和奴隸大都被分配到衞、齊、魯等國當農奴,剩下一些不願被當奴隸的,則沿著海岸線向南遷徙到了福建的南方,和當地的原住民混血就成為閩南人,而且他們帶來的古漢語就成為現在閩南話。然而因南遷的人數不多,對閩南原住民血統沒有造成顯著的改變,因此仍然維持百越族的血統。由於河洛話的口音源於商朝,讀音則源自古代漢語,因此閩南話應稱為「商漢語」或是「古漢語」。

五胡亂華之後,形成魏晉南北朝、五胡十六國(304年 - 439年)的局勢,北朝的統治者以鮮卑語為北齊的國語,南朝則仍用古漢語。唐代之後的五代十國(902年 - 979年)期間,胡人大量移居中原,胡漢兩族開始混居和融合,使得語言的語法和音調產生結構性的改變,混合後的新語言叫「胡漢語」,也就是現在「北京話」或是「普通話」的前身。

胡漢混居期間,由於胡人不熟悉漢語,常常引起許多口語上的誤會,使得漢人會批評胡人,說他們「胡言亂語」或是「胡說八道」。

「台灣國語」這個名詞是指國共內戰在1949年結束後,大量國軍及其眷屬,以及成千上萬的難民逃到台灣,這群統稱為「外省人」所使用的語言。由於他們來自中國各地,使用的語言也都五花八門、無奇不有,然而經過長時間的磨合,漸漸在台灣形成一種大家都能夠共同理解和使用的語言,叫做「台灣國語」,有點像美國建國初期,大量歐洲人移民美國,雖然大家都會用英語交流溝通,然而他們不會使用標準的英式英語,大都帶有各個不同國家的口音,久而久之就融合成了「美式英語」。台灣國語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捲舌音,因此(ㄓㄗ)不分、(ㄔㄘ)不分、(ㄕ厶)不分。

客家話和閩南話一樣源自上古時代,是古漢語的一支,被稱為是中原古漢語的活化石,有紀錄顯示戰國時代趙國的官話就客家話。用今天的客家話讀誦詩經中的《國風》及一些唐宋詩詞,不但順口,而且有押韻,證明客家話直到現在仍保存了中原的音韻。

客家先民原本是中原一帶的士族,士族從東漢劉秀開始,在建國後大封功臣,造就了第一批士族,並建立門閥制度,使得這些士族的後代得以世代為官。當時社會等級劃分相對嚴謹,士族因本身的地位,擁有一定優勢,藉由門閥制度的加持,世代都把持高官重位,不論是提升或是貶抑,連皇帝都不能隨意更改士族的身分。到了隋唐時期,當政者為了鞏固自己權勢,改用可以提拔清寒子弟的科舉制度之後,門閥制度才正式宣告結束。

客家族群原是中原漢人,由於戰亂過去曾經有五次在中國大陸大遷徙的紀錄,明末清初遷到台灣時,算是他們史上第四次的遷徙。早期客家人來台,大都在打狗港、下淡水港或東港登陸,然後沿下淡水溪進入屏東竹田、萬巒、高樹和高雄美濃一帶,之後才有晚來的客家人在苗栗和新竹一帶登陸,然而因為施琅曾經奏請清廷禁止潮、惠人民來台,因此他們來台之後和閩南人比起來,開疆拓土的機會自然居下風。

2016年1月,具有父系客家血統的蔡英文曾在電視政見發表會中承諾,在她當選總統之後,會把客語正式定為國家語言。立法院於2017年12月29日三讀通過客家基本法修正案,正式將客語列為國家語言。

最後談一下個人切身的經驗和感受。我的母語是「湘南土話」,這是一種湘南本土非常獨特的方言,我只有在家和父母、祖母、兄弟使用,在外無法和任何人溝通。記得在唸高雄三民國小時,前兩年我完全沒有記憶,老師和同學說的話我完全不懂,那時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三年級時,老師要大家一起大聲背九九乘法表,我才開始學著唸和寫阿拉伯數字,我的台灣國語也是從那時學的。

小時候我們住在一間獨棟日式木造公家宿舍,有一位叫唐守仁的先生和我們同住,但是沒有任何親屬關係,一直到我服兵役時他去世為止,我們稱他為「公公」。他是燕京大學法學院畢業,曾經在武漢的法院擔任法官,並且判過許多共產黨員死刑,是共產黨要追殺的對象。我們很喜歡聽他講故事,他的故事大都取材自施耐庵的《水滸傳》和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俠傳》,他是我非常景仰的一位長輩。

我們家後面有兩棟外形完全一樣的木造建築,每棟都住了四個家庭共八家,三家各有三個小孩,這三家分別來自山東、湖北和湖南。三家沒有小孩,兩户是單身。由於衞生設備的不足,在戶外一共有三個竹製簡便可以上大號的地方。每個家庭都有用竹籬芭圍起來的戶外空間。我在這個公家宿舍區,從三歲起,一直住到去服兵役為止,共二十年。

三民國小五年級的老師叫朱聯深。畢業前請他提字留念時,他用毛筆寫下「檢討過去、把握現在、策勵將來」,這十二個字到現在還是我的座右銘。六年級老師叫王鈞章,有次他懷鄉時,在黑板上寫下:「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他教我們流水問題、時鐘問題、植樹問題,還要我們每天寫一篇作文,我能夠考上雄中初中部,都是他教的。

由於兩蔣時代領導階層都是由外省族群擔任,加上滿清時代經常發生的閩客械鬥 ,使得這三個族群間有多重的誤解和不合,相信這些上一輩的糾格,隨著時間的流逝,讓我們學學美國,不再區隔閩南、客家、外省,而都是台灣人。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