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語言
陳正茂

時光流逝，歲月悠悠，多年前的往事偶而浮現腦海中。

念高農時，「園藝」是必修課，其內容包括花卉，蔬菜，水果，和庭院景觀設計。隨著歲月的推移，祥細課程內容已淡忘，但思緒有時會飄回那園藝課中「花的語言」或「花語」的故事。

花的語言是人們用花來表達人的某種感情和願望，在花卉的交流中，花語雖無聲，但無聲勝有聲，其中的涵義和情感的表達，甚於言語。所以想借花敘情，需先了解花語。例如：贈送紅玫瑰代表愛情，表示「熱愛著你」；百合花代表純潔；鬱金香代表高貴和祝福；菊花象徵純潔真情。每年五月第二星期日是母親節，孩子們送康乃馨給母親表達「母親我愛你！」。男女贈送粉紅薔薇表白愛的誓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在花語中，最令我難忘的是老師述説「勿忘我」花的故事。可能那時年輕，感情豐富，年輕人有本能被愛情故事所吸引，會把感動的故事藴藏在腦中，持久不忘。

勿忘我（forget-me-not）花象徵永恆的愛，濃情厚誼，永不變的心。相傳在古代的德國，一位騎士和他的戀人在河邊散步。他的戀人在河邊發現了一朶美麗的藍色花杂，愛慕不已，騎士為了取悅戀人，便自告奮勇，為她摘下一束。騎士在摘花時不慎失足，落入滾滾流動的河水中，自知無法獲救的騎士，把那朶藍色的花扔向戀人，並說：”forget-me-not!” (不要忘記我 ！），騎士隨即消失水中。「勿忘我」花因此而得名。

在德國，音樂家把「 勿忘我」譜寫成民歌 ，英文為 “How Can I Leave Thee”，中文譯作「我怎能離開你」。這首歌是聖地牙哥「快樂合唱團」的練唱歌曲之一，練唱此歌時，會連想到「勿忘我」花的故事，在情感上，有如遇到久別重逢的舊友，感覺特別溫馨與親切。此歌的大意是：我怎麼能離開你，我怎麼能捨得你！愛人請你相信，我只愛你，你佔有我的心，世界上除了你，我無所戀！

花卉不僅可以代表愛與真誠，並能用花的語言來療癒傷痛的心靈，帶來希望。如果你觀賞2020 （因新冠疫情延至2021）年夏天東京奧運轉播，可能會注意到，每個奬牌得主，手上都會拿著一把由藍緞帶綁著的綠，黃，和深藍色三種不同花的花朿。其中的含意，象徵著日本從2011年發生的毀滅型大地震和海嘯下，重新站起。花束所使用的花中，綠色帶褶的洋桔梗產於福島，藉由此花，向世界展現福島人真誠不變的愛，並表示福島已經重建復興了。來自宮城的黃色向日葵，象徵著對受災者沉默的愛，追思和記憶。來自岩手的藍色龍膽花，是當地的特產，象徵著憂傷，並對未來的期許與禮讃。

文學家常用花來形容女人與花一樣美或更美：「貌美如花」；「人比花嬌花無色」（誇奬女人長得很美，看起來比花還嬌豔，站在花旁，五顏六色的花朵都顯得沒有顏色了）；「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桃花兩相溶，姑娘的臉上的紅暈與剛吐蕊的桃花分不清了！）。詩人李白在清平調的詞句中，「雲想衣裳花想容」，沒直說楊貴妃的衣裳和人如何漂亮，而詩人很妙的間接說：看見天邊的雲彩就不由得想起（楊貴妃的）衣裳; 看見嬌嫩的花兒就想起（楊貴妃的）容顏。作者以雲彩和花來形容並讚揚楊氏衣飾和容貌之美，以花讃人。

古人也借花勉勵人克服困難，立志成就。詩云：「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梅花經過了一番寒透入骨的風霜後，才能聞到素馨沁人的梅花香，人生征服了逆境，才能達到苦盡甘來，才有特殊的成就。來美留學或工作的台灣鄉親，絕多數經過了一番艱苦奮鬥，成就了志願，開放了鮮艶的花朵，終於享受到濃郁花香的快樂。

「花若盛開，蝴蝶自來，你若精彩，天自安排」這句話，不但有文學美感，還有反求自己的哲學禪意。也是用 花來比喻人若努力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好，美好的東西自然就會被吸引過來。這句成語，常用來鼓勵年輕人努力向上，自我改進，自然而然就會有「有志者事竟成」的境界。

詩人也借用花與山景的綜合，來表達人與自然的和諧交融。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是詩人採取菊花時偶然抬頭見山景，引發擺脫䴤俗煩擾後的感受，表現了喜愛田園生活，恬淡自如悠閒自得的心情。

人生苦短，如夢幻泡影，詩人白居易藉由霧裡看花，以花與霧來比喻人或物的縹緲，模糊，難於捉模。「花非花，霧非霧，來自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詩旨隱晦，意境朦朧，耐人尋味。是花？是霧？是春夢彩雲？都是那樣短暫易逝，這也是對人生的描述？（12/14/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