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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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 年 1 月

南韓總統朴槿惠女士自傳
黃正源

南韓選出了一位女總統,現年60歲的朴槿惠(1952年2月2日出生),我對她的勝出倍感好奇與鼓勵,於是花一些時間看了她的自傳 《我是朴槿惠》,由高寶書版集團出版。 果然是一個很特殊的女性,她的成功不是突然的,特別摘錄一些精華片段跟同鄉分享。

朴槿惠是前總統朴正熙(1917年9月30日-1979年10月26日)的長女。朴正熙自1961年掌權,施行威權統治,也是早期韓國經濟起飛的推手,朴正熙的聲望評價兩極。身為朴正熙的女兒,她為父親的高壓統治向受害者道歉,也感恩父親的教誨、滋養了她的生命。

1974年,朴槿惠母親陸英修遭暗殺身亡,年僅22歲的朴槿惠女代母職,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朴槿惠身負重任,並開始扮演南韓第一夫人的角色,直到父親於1979年遇刺身亡。

失去雙親,未婚沒有丈夫、也沒有子女的朴槿惠,媒體稱為「嫁給韓國的女人」。她的成長經驗培養出朴槿惠一個有原則的人,給人信任感,有時也因為太過堅持原則,而被認為難以溝通。

在自傳中,朴槿惠說,如果母親沒有過世的話,應該會像一般人一樣,「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裡過著家庭主婦的日子」,但因為種種變故,這個夢想在年輕時就早早落幕,自己甚至連「像樣的戀愛」都沒有談過。

* * * * *

朴槿惠扮演第一夫人的任務中、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接待國外貴賓。1979年為了籌備美國總統卡特的訪韓,青瓦臺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得忙碌。當時因為駐韓美軍撤退一事,讓韓美兩國處於相當敏感的時候,甚至還散發著一股緊張感。

因為是在敏感時刻迎接如此重要的貴賓,所以更不能疏忽任何一個小細節。卡特總統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個友善的隔壁大叔,第一夫人蘿瑟琳女士則溫柔婉約,渾身散發著女人味。

父親和卡特總統的會談從一開始就因聊起駐韓美軍撤退一事而擦出火花。父親不停地提起駐韓美軍除了對韓國之外,對整個東亞和世界和平扮演著多麼重要的角色。卡特總統則是拒絕父親所提出的凍結駐韓美軍撤退事宜,同時也強烈質疑我國的人權問題,讓整個會談散發著濃濃的火藥味。

在會談中兩位最高領導人誰也不願退讓一步,導致會場沒有任何人敢出聲音。卡特總統甚至回絕國賓禮遇,決定到美八軍營的宿舍就寢,這已表現出他有多麼不悅。

對於擔任青瓦臺女主人的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狀況。一句話、一個行為都有可能造成兩國反目成仇,因此我如履薄冰般地小心謹慎。父親和卡特總統正在打冷戰的時候,我和羅瑟琳女士認真地聊了一下。當時卡特總統和龍山美軍部隊士兵們慢跑的畫面,引發我國國民關注,而我就以慢跑為例,向第一夫人表達了韓國和美國的差異。

「看到卡特總統慢跑的模樣,我國的國民們開始對慢跑產生了興趣。」

「是嗎?總統會這麼健康,都是因為每天都持續慢跑。他不管去哪個國家,早上一定都會出去慢跑。」

「連我看了都覺得應該會對健康有很大幫助,有一定體力且健康的人,相信一口氣跑好幾公里都不成問題,但是對剛開完刀身體不適的人來說,過度的運度會不會反而帶來負擔呢?」

「說得沒錯,生病的人要是太急著慢跑,反而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我也是這麼認為。然而,我覺得這個觀念套用在國家上也是同樣的道理。現在我國依舊處於南北韓分裂的痛苦之中,北韓南侵造成整個國家巨大的創傷才沒多久,目前北韓依舊時時刻刻在等待著機會南下,派送間諜、挖進攻用的地洞,甚至還派了特攻隊突擊過我們的青瓦臺。」

「這麼嚴重?」

「為了保護國民的生命和財產,當務之急最重要的就是從北韓的南侵中保護自己的國家,阻止戰爭的爆發,同時也得要加強韓國的經濟發展,讓那些餓肚子的人民脫離苦難,這就是韓國目前面臨的最大課題。」

「我也很清楚韓國目前正在蓬勃發展。」

「現任的總統相當關心韓國的人權問題,也聽說為了駐韓美軍撤退事宜煩惱不堪,人權問題固然重要,但就如同要讓一個生病的人像健康人一樣慢跑,反而會造成他身體的傷害一樣,對於處於南北對立的緊張時刻,還得要全力投入經濟發展的韓國來說,和其他國家的狀況確實有些不同,還希望您能了解這一點。」

「您說得很有道理,我一定會把您說的這番話轉告給總統。」

據說卡特總統在當日的晚宴會上,從總統夫人那裡聽到了我說的那番話。由於整場晚宴中他不停向我提出問題、回答問題,以至於有人稱那次的晚宴為「槿惠.卡特會談」。此後關於卡特總統的態度大轉變,大家都感到非常驚訝。甚至最重要的駐韓美軍撤回事宜,最後也決定取消了。羅瑟琳女士在記者的採訪當中提到,兩位領導人的意見相差甚遠,導致對談很難進行下去,但是後來她把和我聊天的內容轉達給卡特總統後,就順利地解開了那些爭議點。

父親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開心地對我說:「槿惠這次立了大功,做得好。」經過這次的契機,讓我明白了其實國家間的外交也是由人來進行的,為了守護自己國家的國益,一個領導者的外交能力是多麼地重要。我堅信只要能給對方信賴感,找出適當的說話方法,就有無限可能可以創造出令人滿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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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賓來訪時和父親一起出席會談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多。我的最主要任務就是用輕鬆的話題化解僵硬的氣氛,為了達成這個任務必須做好萬全準備,就連一個小時的會談,我都得花上更多時間做準備。只要是對外交有幫助的情報,我都會整理得一目瞭然,這時候代替母親參加過大型活動所累積的經驗,就發揮了它的功效。爸爸時常露出滿意的表情說「託妳的福,事情輕鬆解決了。」

偶爾我還會在父親身旁擔任翻譯,在這個過程中學到的東西也不少。父親時常會提醒我外交的重要性,他的外交哲學是很堅定的。

「日據時代把國家讓給日本,對我們這輩的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恨。我們的年輕子弟們被抓去日本當兵,卻只能旁觀的那種痛苦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會發生 6.25戰爭這種悲劇也都是因為我國的國力太弱,現在為了要在這塊土地去除戰爭的恐懼,讓我們的民族可以興旺,最重要的就是搞定外交,無論如何都得把國家利益擺在優先。像我針對越南派兵的問題,絞盡腦汁思考,甚至熬夜好幾天之後下的結論就是,曾經幫助過我們的友邦國家有難,我們的確應該要幫助他們,比起我們的犧牲要取得更大的代價。」

正如畫家父親的孩子,會比其他小孩更容易啟發美術天份一樣,我藉由總統父親快速熟悉了外交的敏感度,也學會了和其他國家的政商人士保持良好關係的重要祕訣。

在擔任第一夫人的時期,我享受了與世界各國的頂尖人物和偉大的人物見面的機會,直到現在依舊和當時見面的人們保持著良好的交流關係。

外交訓練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練成的,就像需要長時間熟成才能釀出陶醉人心的紅酒一樣,它需要時間和真誠的磨練。雖然當時我並沒有發現,但現在回想當時我在第一夫人的位置,不斷透過反覆的預習和複習,的確培養了外交的敏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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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青瓦臺後,在政治方面不斷出現出賣父親的言論。我們三姊弟連父母親的祭日也不敢進行任何公開儀式。結果整整六年時間,我們都沒有公開進行父親的追悼儀式,只和弟弟妹妹在家裡一起默默地祭拜他。

當時連最親近父親的人都對我們變得冷漠,這對我來說是相當大的打擊。眾多緋聞不斷刊登在報紙和雜誌版面。就連表明自己姓名的人說的大多是謊言,匿名人士說出的不付責任誹謗則更是多到數不清,況且他們說的事情當中有些我就在現場,連這樣也能被誇大扭曲,彷彿像是真的一樣到處胡說。

但是當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去糾正他們所說的謊言。就這樣身邊的人開始一一背離我們,在世間的不聞不問當中,我們姊弟彷彿消失在歷史的背後一樣。

原來世上的人心一天就能改變,領導國家十八年的總統,在他過世後受到政治評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這樣的評價若是因為想要靠攏新政權而被扭曲、造假、毀謗的話,恐怕沒有比這更讓人感到冤枉的事情。除了貶低父親成就的事業之外,還對已經躺在地底下的他進行人身攻擊,我認為實在是太離譜了。

人們在沒有明確的信念之下,為了追隨權力甚至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主張,彼此沒有信義只有算計。能夠遵守原則和信念,用一貫的哲學開拓政策的政治家,簡直少之又少。

一旦嚐到權力滋味的人,就會成天為了不失去權力而戰戰競競,他們不會選擇險峻艱困的道路,反而是找尋捷徑,想要快速成為政壇上的明星。權力這種東西感覺一輩子都能握在手裡,但其實某天會突然像風一樣消失。權力的珍貴在於我們可以利用它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但若沒有用在國民身上,而是用在個人利益,結果就會是醜陋的。我在我的日記本裡記錄著對權力的簡短想法,只要有空就會翻閱。

在我搬回新堂洞時才終於明白,住在青瓦臺的時期,為何母親要不停地叮嚀我們謙虛又謙虛,那是在「青瓦臺」這個權力的核心地帶中,保護孩子們的最基本條件。非常清楚權力力量的母親,自己節制又節制,深怕會用到太多的權力,萬事極為小心謹慎。像她這樣的賢內助對身為政治家的父親是一大幫助,母親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停留在權力的邊緣,就像平凡人一樣過平凡的生活,她那深深的含意直到我三十歲左右時才有所領悟。

權力是把刀,當權力越大時,這把刀也越利,輕輕一動就會傷及他人。因此權力使人懼怕,但真正需要懼怕的人反而是手持那把刀的人,若不是有著深度哲學及修養,任何人都會無法正確地運用那強大的權力,倘若任意揮舞那把利刀,到頭來累積的恨意、憤怒與報仇,將會反過來使其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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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有比出賣人來得更悲傷又難看的事情。只要有過一次背叛信義的經驗,接下來就會更容易出賣他人,最後只會讓自己卑微地過一輩子。

維新時大聲喊著「只有維新才是活路」的那些人,在父親離世後竟然改口說「當時我們能有什麼力量反對他」,我真的覺得人生很悲哀。

過去那段時間以為非常疼惜我的那些人,在損益計算後都改變了態度,反而是一些沒有特別聊過天的人們,還會心疼我們試著想要給一些幫助。我在那種現實中,學會了看破人的內外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我要感謝的並不是多給我一杯水的人,而是那些心和理念不會因時勢而動搖,以一貫真誠態度對我的人,也就是內心誠實的那些人。

至今每當看到媒體把我一路走來的這十八年寫成隱居或閉門思過,臉上會浮出一陣苦笑。當時我依舊留在大韓民國,也是每天努力生活的大韓民國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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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槿惠參加司法考試女性考取第一名。 2005年 1月 17日,為了了解煤礦的實際狀況並且與塵肺症患者見面,朴槿惠前往江原道的東海、太白、道溪。祕書室事先告知煤礦方面的人員,請他們讓我們可以進炕道去直接體驗礦工們的生活場所,卻收到了令人意外的回報,煤礦方面表示:「女人不得進入」。

因為是十分危險的工作場所,他們設了很多的禁忌,這我可以充分理解,但是「想了解煤礦地區的實際情況,如果只是到煤礦的入口,如何能夠了解礦工們的工作環境並且知道塵肺症病患們的病苦呢?」我再度請祕書室傳達我的想法。好不容易請當地議員和他們溝通之後,煤礦方面才允許讓我進去裡面。

穿起了礦工用的安全帽、探燈、褲子、長靴之後,我們到了地底下三千三百公尺深的採礦場。採礦場裡面粉塵很多,才進去不到十分鐘,整個臉都變黑,只看得到眼睛。由於地熱的關係,全身汗流浹背,採礦場裡面到處佈滿煤炭粉塵,簡直快要讓人睜不開眼睛。看到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為了家人奉獻辛苦的父親們,令我深深覺得感動。我在炕道裡待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要是沒有實際進到採礦場,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礦工們的辛苦。

從採礦場出來,進去礦工休息室時,剛好看到幾個已經工作完正要回家,以及正要交班進入採礦場的礦工。

「您進去過炕道了嗎?幹嘛要進去呢?一定很不舒服吧,您只要在外面聽報告就好了呀。」

「我都已經來了,不進去採礦場怎麼可以算是來過呢?我要了解各位工作的環境有多麼辛苦,才能知道要如何幫助各位。」

就那樣,我打破了他們的禁忌,雖然打破了他們的禁忌,但是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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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方面也隱藏著許多關於女性的禁忌。剛進入政治圈時,第一個面對的最大障礙就是決定要參選黨副總裁的時候,因為我拒絕了原本就有固定一席會留給女性的副總裁職位,也就是指定職副總裁,堅持要透過參選方式被選出,當時可以感受到大家認為身為女性只要好好擔任那個指定職,進入黨內指導部配合即可的感覺,這也等同於是一種禁忌。

我打破了女性在指導部只是配角的禁忌,最後當選為競選選出的副總裁。之後,金映宣、田麗玉議員也都是由黨員們選出,並當到了最高委員。這幾位都遭遇過很多曲折,政治界也有很多優秀的女性在努力地打破禁忌。我相信未來總有一天大國家黨透過競選選出的指導部會有一半以上是女性。

我見過無數位女性,她們都非常熱情、充滿自信、極為誠實,但她們的眼前有著無數條禁忌線。例如:懷孕了公司就會將考核評為 B等、社會普遍認為女性需要負擔育兒責任、阻礙升遷的隱形障礙…但是她們勇敢越過了禁忌線。我尤其清楚,要想越過那些禁忌線需要多大的辛苦與努力。

我覺得那些辛苦與努力不僅可以使女性幸福,也可以讓男性幸福。如果沒有禁忌線,能讓彼此更了解,便可以減輕彼此的負擔。

我國男性們肩上的負擔太多了,總是承受極大的工作壓力,為家人不停奔波。從現在起,將肩上的負擔也分些給女性吧,讓自己稍微減輕那沈重的責任。

現在就試著回頭看看自己的家庭。妻子、女兒們是多麼聰慧精明啊!做父親的疼愛女兒,一定希望女兒能成為優秀的人材而教導她培育她,不是嗎?如果女兒能稍微分擔這社會的負擔,世界將會變得更美好,這一點相信父親們心裡都很清楚。唯有將禁忌線清除,才能讓所有人變得幸福

英國柴契爾夫人、德國梅克爾總理、芬蘭何樂仁總統、美國萊斯國務卿、希拉蕊.柯林頓國務卿、惠普執行長菲奧莉娜…全世界有無數位女性,擔任著掌管政治與經濟的要職,全世界都已經是這樣的趨勢了,我們不應該還持有「女性還不可以」的偏見,忽視她們的能力。